只見淳于霑正捂著脖子,指縫間隱隱見血,人開口倒不算虛弱,字裡行間甚至還能聽出九成半的怒氣,「武庫失竊,我這顆腦袋早別在褲腰帶上,這個時候誰想要我的命!」
上官澤一愣,掃過那支沒入木窗的箭,順勢就瞥見淳于大人手中似乎捏著字條,淳于霑攥著救命靈丹,好險緩過一口氣,「先回府衙!」
於是三日之後,廷尉正一摺奏章入宮,又得了永聖帝金口玉言的三日延期,朝臣包括錄尚書事的李令馳也如處雲霧,永聖帝與淳于霑這字裡行間打的究竟是什麼啞謎。
開春多事之秋,眼見春分將至,日值四離,古語有云大事勿用,然而成大事者向來不拘小節,故而是夜將盡,春分當日,官府點卯之前,有四五人照常推著騾車走街串巷,行色匆匆。
剛下過雨,騾車帶黑泥,留下的痕跡格外明顯,推車的郎君神色不安,與身後壓車的兩人不時斜眼回眸,顯然是在防備。
走在最前面的是個俏麗女郎,一襲郎君裝扮,只因容貌太過出眾,所以打眼便能瞧出來。不過她仿佛並不多在乎,只為行動方便才換的緊身衣。
幾人越走越快,臨到地之前,推車的郎君驟然變了臉色——
「郎主,」他湊到女郎身邊,壓著聲音,「後面!」
女郎冷臉打斷他,「運你的泥巴!」
郎君語塞,不知女郎究竟打的什麼主意,幾人硬著頭皮將東西送到一處人跡罕至的私宅,騾車卸貨,幾捆貨物用油紙牢牢包住,看起來不輕,搬運的過程還能聽見摩擦碰撞的錚錚聲。
不多時,最後一捆安置妥當,那郎君抹了一把汗,在額上留下灰黑色的髒污,語氣並不,「今兒這是最後一趟了吧?」
他是問女郎,同時也掠過她向院門處,果真下一刻就有一批官兵沖入院中,為首的正是淳于霑。
淳于霑貴為廷尉正,追胥本非他職責所在,今日卻是他親自前來拿人。
自從拿到線報開始,淳于霑可謂夜不敢寐,此生不曾如這般盡忠職守,他順著這根線小心謹慎,摸排許久,終於等到這夥人將兵器全部歸置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