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不敢!」「微臣不敢!」
「淳于霑,你是老臣,但查案合該老到。如今日這般,揪個不輕不重的人犯上來可不算你交差。」永聖帝聽他們大呼小叫,哪裡還不明白其中關竅?可即便李令馳擺明了要滅口奪權,此時也還不到能算帳的時候。不論別的,只要搶回兵器,便不算他落人下風,「眼下兵器只追回一星半點,剩下的到底在哪兒,人犯要裝糊塗,你廷尉乾的就是叫人清醒的活計,切莫讓滿朝文武都看輕了廷尉,日後碰上其他案子,還如何信得過你!」
永聖帝當眾拂淳于霑的面子,並非真怕了李氏黨羽,可落在淳于霑眼中便是如此,他一口一個老臣自稱,卻叫一個家伎所出的庶子指著鼻子罵了好幾回,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大殿靜默須臾,柳濯纓再次提請:「啟稟主上,下官也有一事。」
永聖帝仍是不大痛快,「可是事關土斷?」
「主上聖明,眼下土斷已在收尾階段,」柳濯纓躬身,「日前下官收繳一處隱瞞不報的田莊,派人前去核查之時,倒是陰差陽錯揪出個藏匿黑籍的窩點。」
永聖帝道他要說什麼,但又覺得他弦外似有餘音,「既是黑籍,重新登記造冊即可,你特地搬上大殿,可是他們有何特別之處?」
果真下一刻,柳濯纓轉頭去問薛瑤瑟,「你們這些暗樁,是否都在背後文了身?」
淳于霑只管嚴刑拷打,逼問兵器下落與幕後黑手,倒是沒往這層上考量。等他擼起袖子想上手,又怕眾目睽睽,事後有人嗤他為老不尊,可跪在地上的薛瑤瑟就要裝死,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還是鄭蕃得了永聖帝眼色,差了個寺人去扒衣裳,百官為著名聲避嫌,只聽那寺人道:「回主上,確有文身,看形狀像一柄短笛。」
淳于霑得了准信立即道:「柳大人所抓的那批暗樁,身上可也有此等文身?」
「六十五人,」柳濯纓回淳于霑的話,眼睛卻依舊斜向薛瑤瑟,「那一批黑籍並非暗樁,他們乃暗樁親眷,」說著他向永聖帝躬身,「據這些親眷供述,鍾離望名下拖家帶口的暗樁共有六十五人。既然單大人與淳于大人所查乃同一條線,有家眷在手,問話想必也會容易一些。」
他話音剛落,從進殿時便無動於衷的薛瑤瑟終於裂開一道縫,此刻突然激動起來。
「奴有話要說!」
她上身被縛,掙扎著指向十步開外的當朝護軍,「是李令馳,他誣殺吾主,奪暗樁秘冊,這批兵器眼下就在京郊十里外的奉仙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