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中陰陽對面絕 天命難改
「我道這位金先生是為玄談,原是要對對子麼?」
「可這卦中陰陽當卜禍福,對面而絕又是何意?」
眾人看向柳濯纓。
「世間成敗轉頭空,」柳濯纓沒有絲毫猶豫,負手起身,死死盯著屏風之後的人影,袖中指掌幾乎攥出血來,「人意難違!」
「好生悲涼,」尉遲晗聽罷不由嘆息,「倒不像是在對對子。」
赫連誠眼角一瞥,這個尉遲晗不經世故,卻好似正說在點子上。
對完對子,柳濯纓便不再開口,倒是謝遠山先搖了搖頭,「柳兄才高八斗,不過這句下聯我卻覺得不大工整。」
「哪裡不工整?」尉遲晗第一個不服氣。
工整與否是談句子,但正如謝遠山所言,他們二人既是文斗,更是敘舊。
當年洛都依風山上,謝泓與郗衡對面而坐,各自推算前後天下風雲三百年,謝泓往後,郗衡往前,只是算到大梁末年之時,謝泓突然停了下來。
大梁謝中書憐其四子謝元貞,世人皆道因其天生質弱,是故自小深養閨中,其容貌幾何從不為外人道,可這究竟是要他安心養病,還是為著別的什麼?
謝元貞從未聽父親提及,即便心有疑竇,可論占卜,他不如父親與老師,他能算到謝氏恐遭大難,到底沒算出來這大難臨頭便是滿門盡滅。
那麼父親與老師不相上下,他是否早已算到了自己的結局?
天命難改,人意難違,終究是要按部就班地走下去。
眾人還在爭相出風頭,喧鬧之中,赫連誠清楚地察覺身邊的人在隱隱發抖,他眸色晦暗,只調笑道:「柳兄醉了呢?」
柳濯纓猛然側過臉,強行按捺內心涌動,「是在下失態。」
主父琰向來惜才,對柳濯纓自是格外愛重,聞言又吩咐侍婢,「來人,快扶柳公子下去更衣。」
進了房間柳濯纓便揮退侍婢,金盆之中,井水觸手生涼,他洗手淨面尤嫌不夠,最後整個人悶到盆里,用近乎自殘的方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然而不過須臾,房門開合,一雙大手奮力帶他逃離窒息,柳濯纓大口喘息,難以抑制地眨著眼,睫毛晶瑩,汪汪噙淚,只聽赫連誠又急又氣,「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