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絕手下沒有憐香惜玉四個字,落針迅猛,扎得謝元貞疼出滿頭大汗,他甚至懷疑五絕是把方才的氣都撒在了自己身上。
真是個倔老頭。
直到坐上床榻前,赫連誠才肯換了衣服,他又躡足屏息洗乾淨手,搓得熱哄哄才敢小心握住謝元貞。
「吵醒你了?」
謝元貞微微撐開一條眼縫,觸手一顫,額頭霎時冒出細密的冷汗,仿佛還有餘痛,「沒有,正好還沒睡著。」
他這一動赫連誠就看出來不對勁,二話不說就要鬆手,只是謝元貞緩過來,自己又握緊了。
赫連誠不敢動他,任他握住自己,再沒說話。明燭將盡,天邊一抹魚肚白,帳下兩人四目相對,忽然赫連誠就哭了。
謝元貞一驚,赫連大人頭可斷血可流,何曾紅過眼眶還要掉眼淚?他慌忙抬手,赫連誠卻摁著不讓,他還以為謝元貞哪裡又不舒服,「你做什麼?」
「別哭鼻子,」謝元貞不大會扯謊,憋了半天,
蹦出一個丑字。
赫連誠愣了一下,當真哭笑不得,他捧著這隻瘦削蒼白的手,小心貼上臉頰,謝元貞不舒坦,赫連誠的五臟六腑也慘遭連坐,哪裡都難受,「來不及了,丑你也得受著。」但他還是擦了眼淚,輕聲哄起謝元貞:「睡覺。」
謝元貞半眯著眼,入目是一對粉紅核桃,赫連誠這般他又如何能安心入眠?可他靜靜看了一會兒,到底精力不濟,一招不慎落了下風,被人哄著闔上雙眼。
赫連誠陪他說會兒話的功夫,謝元貞其實覺得稍微好些了,赫連誠邊給他擦汗,怕他還睡不著,想起那日午後,赫連誠清了清嗓子,歌聲低沉悠揚,縈繞耳畔。
在徹底陷入昏睡之際,謝元貞迷迷糊糊囈語道:
「我好像,在哪裡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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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暑之前,柳濯纓受命去八盤冶監工,踐行宴上,許多世家公子都結伴登門,連向來不赴私宴的裴雲京也過來走動。
柳濯纓站在門前迎人,見到裴雲京也是驚訝,「裴大人,有失遠迎,難得見你赴私宴。」
裴雲京命人將名刺與拜禮交給柳府主簿,笑道:「我回京述職,也是代護軍大人前來赴宴,預祝柳大人此行動罔不吉,一帆風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