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未必是所有上位者的想法,」赫連誠抬袖替他將汗一點點擦淨,此前他也會有所懷疑,可後來又覺得,即便大徹大悟又如何,這些從來也不該影響他的道。
只是赫連誠終究與謝元貞不同,赫連誠要報父仇,就要殺親母,所以他註定要放下恩怨,月後一瓶毒藥反而解脫了他這個身負重任的莫日族世子,可謝氏滿門血仇卻會成為謝元貞一生的羈絆,甚至超過愛人赫連誠。
赫連誠重歸平靜,在謝元貞額上落下珍而重之的一吻,謝元貞血肉之軀,他終究有他自己要面對的東西,赫連誠能做的便是在他危急之時,及時將人拉回懸崖邊。
「倘若最後的真相與你先前所追求信奉的大相逕庭,」赫連誠鬆開手,摩挲著謝元貞微涼的臉頰,「你當如何?可會放下仇怨?」
謝元貞微微歪過臉頰,細細感受著赫連誠的溫度,開口卻是斬釘截鐵,「不,我決計不會!」
申時剛過,賈昌得了三幢主的口供並未立即離開,他走到門口,又央獄丞指路往公冶驍所在的牢房去。
公冶驍所在的牢房與三幢主一東一西,賈昌人到那裡的時候,公冶驍正艱難地翻了個身。
他被三幢主打出的鼻青臉腫還沒消淤,方才又不敵落了下風,眼下身心皮肉哪哪兒都不舒坦。公冶驍赫然看見賈昌,還想背過去,只是轉身的瞬間牽扯傷處,又疼得他忍不住呻/吟。
「你來看我笑話?」
片刻之後,公冶驍總算甩出一句。
即便此刻賈昌繃著一張臉,擺出一副十分心疼的模樣,也會被公冶驍說心懷不軌,賈昌索性大大方方笑給他看,「我能看你什麼笑話?」
公冶驍見他還真笑了,怒氣不打一處來,「自然是看我登高跌重!我出身世家,雖是偏房庶子,到底高你一介低階寒門不少,其實你心裡一直不服氣吧?」既提了往日恩仇,公冶驍心中自然有本帳簿,要將陳芝麻爛穀子細細攤開,「記得剛入伍那時,你凡事削尖了腦袋往前沖,可那又怎樣?提拔的時候上頭從來注意不到你,這個位子是你摸爬滾打多年,險些丟了一條命掙來的,比起你,我就像個紈絝子弟,不過仰仗家里恩蔭得了個肥差!」
大內左右衛領天子俸祿,吃的也是皇糧,加上少不了受宮人打點孝敬,有幾分里子,面上也風光。這對於世家出身的公冶驍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麼,只是對於賈昌而言,已經是個不錯的去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