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男怨女,當年筵席,於二人皆是驚鴻一瞥,自那之後,彼此便再也移不開目光了。
今夜月色不佳,院中又沒有美景可賞,兩人飢腸轆轆,默默枯坐著等廚娘的手藝,片刻之後,陸思卿突然斜過耳朵,「外頭什麼聲音?」
「百里家今日娶孫媳,」崔應辰傷寒在身,雖得了請帖卻不想上門添晦氣,百里家便差僮僕送來一包喜糖,大紅喜字印在油紙面上,眼下正安安靜靜躺在書房桌案的一角,說著崔應辰還十分認真地聽了半晌,才確信道:
「大約是嗩吶的聲音吧。」
待新婦迎進門,兩人一拜高堂,二拜天地,夫妻對拜之後,何等甜蜜的一生便就此開始。
陸思卿深吸一口氣,心裡的血漬已然干透,嘴角的是一絲過往帶澀的甜,他由衷地羨慕,「真好!」
此情此景確實不免叫人動容,崔應辰赫然轉頭,兩行清淚滑落,看似灑脫的人到底流露出一絲落寞。
人都進來快小半個時辰,崔應辰才正經打量起他帶來的食盒——
「這裡頭是什麼?」
陸思卿當他沒看見,偷偷抹了把眼淚,並不看他,字裡行間還賣著關子,「你嘗嘗不就知道了?」
——
白日宮中,陸思卿攜大夫一道進宮探望家姊,趁大夫與太醫令斟酌改方的間隙,與陸商容述說最近並不安寧的京師——
「司馬府遭劫,柳大人為護府中諸仆挺身而出,致右手受傷落下病根,卻也因此收服歹人,免其繼續為非作歹——」他坐在陸商容身邊,兩人仿佛兒時閒話家常,「如今他這名聲越來越高,我卻反而越來越不安。」
陸商容剛落下一針,不禁瞥了一眼弟弟,「先前你為報仇不惜鋌而走險,差點著了鍾離望的道。如今你跳出局外,倒是清醒多了。」
「阿姊,去年的帳翻到今年,」陸思卿嘟囔起來半點不像個世家公子,「今年可都要過去了!」
陸商容被他搖得下不了針,於是斜睨他,「你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