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詔書昨夜掉進水裡,」謝元貞心中忐忑,又想看看盧秉文的態度,於是上前一步,將詔書遞過去,「有勞盧先生給看看,還能否修復如初?」
見狀盧秉武就要去接,可盧秉文卻驀地直身站起來,在場皆是一驚,謝元貞與盧秉文隔著一道詔書的距離,清楚地看見盧秉文神色激動難抑。
「兄長?」
盧秉武輕喚一聲,隨即見盧秉文打了手語,「家兄說這份詔書底下還有一層。」
赫連誠眼睛一轉,上前問:「還有一層?」
「那能揭開嗎?」謝元貞有些猶豫,「揭開的話,上面那層可還能修復?」
「家兄說,上下只能二選其一,」盧秉武皺眉搖頭,「詔書所用紙張原都是特制的,即便入水也不易泡發。而這份詔書所用紙張被人一分為二,比尋常用紙要薄上許多,加之眼下已被水泡過,便是拼盡家兄之力,恐怕也難以保全上下兩份詔書。」
「其實詔書干透以後,也還是能看出大概的字跡,」赫連誠始終覺得事有蹊蹺,當著盧秉武的面他不便明說,「要不咱們——」
「我要下面那張,」謝元貞卻抬眸拱手,當機立斷,「有勞盧先生!」
三人退出房門,坐在外面等,盧秉武命人看茶,同主僕三人隔著距離坐在楣子上,不時聞聞自己的衣袖,又不好意思撂下他們。
「手這樣涼,」赫連誠裝著沒看見,抓起謝元貞的手捻道:「朝食也不見你用幾口,馬不停蹄趕過來,現下餓不餓?」
「餓了嗎?」盧秉武蹭地站起,「我讓後廚送些糕點過來!」
謝元貞不想麻煩,赫連誠卻從善如流,「那便有勞盧兄!」
說罷盧秉武擺手,大步流星走了。
人剛消失在廊子盡頭,謝元貞就問他:「又占人家便宜?」
「這是哪兒的話?」眼下院中只他們二人,赫連誠直接將謝元貞的手揣進自己胸口取暖,「我當盧兄是親兄弟,你我夫妻一體,他自然也是你的兄弟,兄弟之間何來這許多計較?」
「可你不是說,」謝元貞掙不開,後面到底站著個劉弦,他紅著脖子偷偷又問:「不是說他對我——」
「正因盧兄真性情,所以那夜才會提出要與我過招,」赫連誠低頭去看謝元貞,含羞帶澀的模樣落在眼裡,他咽了咽口水,語氣輕飄,「江湖上有比武招親,這也是一個意思。」
「那若是你輸了,」謝元貞還道是盧秉武找茬,聽赫連誠這麼解釋,當時就不高興了,「我便同那沒人要的物件兒似的,被你拱手讓人?」
赫連誠眉眼一跳,「那季歡怎知我一定會輸?」
「有贏就有輸,」謝元貞沒了笑意,寸步不讓,「誰也做不了常勝將軍。」
當年北鎮軍便是如此,起初連戰皆勝,振奮民心,豈知後來忽而節節敗退,丟了朔北六州不說,最後連帝都也拱手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