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面面相覷。
崔應辰掃視殿中這一眾各懷鬼胎的同僚,他心知這其中大部分人都不想開戰,只是礙於無人先開口,於是耐心等了一會兒,輕笑一聲:「既然如此,便是大家戮力同心,都不想給裴雲京歸降的機會了?」
「崔大人這話問的,」廖聞歆突然朗聲笑道:「叫原本想奏請的人聽了,也不敢提了呀。」
「廖大人這話說的,我不問你不是也不敢說?」崔應辰斜眼看了看廖聞歆,又掃過朝中同僚的反應,還真有人蠢蠢欲動,欲隨聲附和,「聽御史中丞這意思,還是想兵不血刃,迎溫賢王回京?」
尉遲燾低斥窩囊,偏過身不想瞧晦氣。
「先禮後兵,打仗總是下策,向來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旦發兵南征,後面再想談和,只怕是要放朝廷的血。不如先派使臣,若是裴雲京肯交還兵權,自然也不失為功德一件,」廖聞歆清咳兩聲,拱手道:「如今五部蠢蠢欲動,大梁內鬥豈非重蹈覆轍,再一次給蠻夷趁虛而入的機會?」
「只是此前那裴雲京斬了介州來談和的使臣,」百官之中,不知誰補了一句:「足可見此人也是弒殺之人吶!」
「這還不是因著那位護軍大人的軍令狀,說來裴將軍也是被那李令馳逼到絕路才舉兵反叛的吧?天下分久必合,四海之內的有志之士也可以說是狼子野心,真要這麼論,朝中誰心裡不打如意算盤?」度支尚書溫孤翎看向謝遠山,一個罪臣旁支,一個手握大梁皇族,顯然是裴雲京的勝算更高,「我認同廖大人之見,朝廷正值用人之際,不如廣納賢才,若能多招攬一個將帥之才替咱們北伐,也好過咱們自己人內鬥,叫別人坐收漁翁之利啊!」
朝中眾臣又是竊竊私語。
「那麼其他臣工呢?」崔應辰叫停了物議,重申方才的話題,「是主戰還是主和?」
「謝侍郎呢?」田曹尚書文思范忍不住開口,朝中北方官員居多,他看來看去,還是想問謝遠山的意思,「水師此前在裴雲京面前吃了不少虧,如今春來燕子歸巢,軍中將士能咽得下這口氣?」
「文尚書問我做什麼?玉氏乃我父親門生是不錯,他叛出京師也不假,可如今主帥與副將都已更換,軍中將士如何作想我豈能知曉?」謝遠山大袖一揮,特地看向謝元貞,「況且如今我頭上還頂著連坐的罪名呢,我說的話,與謀逆又有何分別?」
朝中不光原先的謝氏一派,南渡的官員此刻更是移不開目光,如今崔應辰代行天子事,有他在一日,父債未必子來償。
可裴雲京若回來,朝中境況或許就不一樣了。
「方才溫孤大人所言有理,」廖聞歆出來打個圓場,「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際,謝侍郎的話若是在理,列位臣工自然也該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