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謝遠山冷笑,「那我主戰!」
「哦?」崔應辰饒有興趣,「謝侍郎有何高見?」
「這天下為何久分而難合,癥結不就出在權臣與梟雄身上?要我說,咱們大梁的將帥已經夠多了,人多心難齊,」謝遠山撩起自己的衣袖,好似隨意一說,「那裴雲京敢叛逃第一次就敢叛逃第二次,咱們賭得起麼?」
「知過能改善莫大焉,」溫孤翎卻不認同,謝遠山主戰的呼聲越高,他反而不想讓謝氏得逞,「當年謝氏都能懸崖勒馬,如何輪到裴雲京便是賭不起了?」
這便是要保裴雲京了。
殿中一時靜謐,謝元貞與從兄心有靈犀,此刻都瞥了眼那溫孤翎。
朝代更迭,世家百官譬如浪中舟船,狂風就是他們的方向,所謂一呼百應,如今謝氏的旗杆搖搖欲墜,他們要享萬世榮華,此刻就要追索新的方向。
片刻之後,謝元貞沒有收回目光,反而在謝遠山周遭打轉。
「看吧,」謝遠山並沒有發怒,一副意料之中,還有閒心開玩笑,「我就說我還是閉嘴的好啊!」
「謝侍郎倒也不必沮喪,列位臣工不過是直抒胸臆,你我皆是為大梁的明日著想,」廖聞歆仍是淺笑,順著謝遠山的話說:「雖說動兵勞民傷財,所幸先前土斷的底子還在,且凡事有利有弊,動兵怎麼說也是有些好處的。大梁以武建國,介州歸降的例子近在眼前,若是那裴雲京當真有歸降的意思,也不至於拖到今日也沒個動靜。最要緊的,是如今他手握溫賢王,這是有恃無恐。」
廖聞歆最後點在溫賢王,世家百官卻執拗於自己的腰包聽不進去,天下姓慕容姓裴甚至姓謝實則沒有任何差別,說到底誰能保障世家利益,誰就是世家的再生父母。
說來說去,打仗要動國本,國本源自土斷,土斷才是癥結所在,才是世家痛點。
利弊分明至於關鍵之處,百官猶豫的便只是兩國交戰不斬來使,裴雲京的態度如今他們摸不准。若是裴雲京願意歸降,那麼他們自然一百個皆大歡喜。
可若是裴雲京不願意呢?
溫賢王賢名在外,如今就在裴雲京帳中做座上賓,裴雲京若是有彼時玉氏一半狂妄,早都可以自立朝廷,反過來聲討他們這群烏合之眾。他們不知道這個出身李令馳手下的人在等什麼,是在等他們俯首稱臣,還是想要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