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萬一裴雲京是個比李令馳更狠的角色,那就是迎了個閻王回京?
百官陷入兩難,當真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不過若是要打,派誰去還是個問題,」謝遠山鬆了松腳跟,「江左魚米之鄉,不比北邊一馬平川,這里偏重水戰,真派個陸戰將帥領兵,又如何能與之抗衡?」
「說來介州歸降的隗將軍怎的突然要告老還鄉,」謝遠山這話意有所指,尉遲燾眼睛一轉想到什麼,「倒不知是被那裴雲京打怕了,還是根本就是受人威脅,不得已而避世?」
「隗將軍親自遞的奏章,我批的字,尉遲大人不如直接點我的名,」陸思卿嘖嘖,感慨於尉遲燾還沒搶到肉,吃相就已經難看得不行,「可我怎的聽聞,尉遲大人有個外侄一直想入伍,只是金尊玉貴慣了,又不屑從小兵做起——這事兒簡單,若令侄真想報效大梁,您做從父的幫他一把又有何妨?」
「門戶私計豈能左右大梁朝政!」尉遲燾被人當眾戳穿,面上掛不住,「陸大人是要誅心,可你與謝氏就撇得清干係麼?!」
「撇不清,」陸思卿風輕雲淡,捏了捏系在腰上的荷包,冷不防抬眸去看尉遲燾,「我也不打算撇清,怎麼尉遲大人還想將這連坐的罪名扣到我陸某的身上不成?」
何為干係?何為黑白?百官張口閉口名正言順,孝悌忠信,可朝堂之上,孰黑孰白又哪裡是能說得清的?
「說好了先不提這樁舊案,」這下廖聞歆臉上也再掛不住笑,沉聲作色起來,「淳于大人與我都沒提,也請諸位臣工先放一放往日恩怨,萬事不決,等迎回溫賢王之後再做定奪也不遲。」
「可若是溫賢王回不來呢?」尉遲燾陡然轉身,「難不成他謝氏的罪就永遠定不了!?」
偌大的殿堂,此刻卻無比逼仄,令人肉跳心驚難以喘息。百官變了顏色,這話他們從來只敢放在心裡,不想尉遲燾倒是敢宣之於口。
如今大梁搖搖欲墜,將他們所有人綁在一起的不過是溫賢王三個字,尉遲燾說出這話,幾乎與自立為王沒有分別——但凡他手上有兵,但凡朝中眾臣手上有兵。
「那也還有我與廖大人,」淳于霑冷不防吼了一句,「你急什麼,急著給你外侄騰地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