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謝含章不同,俄勒昆本身就是左夫人同族,更是她的手下,在左夫人下地時他便早早跪好,然後他從縫裡擠眉弄眼,示意謝含章千萬別找左夫人的不痛快。
左夫人喜怒無常,眼前還是萬里無雲,可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要變天。
果真下一刻,左夫人身邊的侍婢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小小年紀,如此猖狂!」
這下謝含章倒是沒躲,只是抬眸與侍婢對視片刻,盯得侍婢後退半步。她側身看了看左夫人,退無可退又上前喝道:「問你話!」
謝含章不看侍婢,轉而直接與左夫人對視。
伺候人的侍婢不夠格,這是要左夫人親自來問。
「放肆!」「退下。」
侍婢還要再打,聽見左夫人喊停,應一句是,便退回到左夫人身後,回身的時候左夫人又瞥了一眼,那侍婢便屏退所有外人,包括抓他們來的官差。
跳舞費力,左夫人指尖貼額隨即掌心上翻,一盞茶頃刻奉上,她刮著盞中茶沫,問:
「你就是謝家義女?」
「是。」
蓋子貼盞口,發出清脆的一聲響,俄勒昆脊背猛然抖動,只聽左夫人又問,「姓名?」
謝含章面色不改,「柳絜。」
「既是謝家義女,」盞中的茶沒什麼熱氣,左夫人一飲而盡,喝酒似的,喝完了才對上謝含章的目光,「為何不姓謝?」
「做別人義女便要改姓,」謝含章一字一頓,「那為人妻妾,豈非更要改名換姓?」
「放肆!」
這說是五部習俗,便是大梁其實也是差不多的,那便是嫁人之後的婦人冠夫姓,生死不論,自此都是夫家屋裡的擺件兒,原先的姓氏從新郎掀開紅頭蓋的那一刻起,便不再屬於呼很本人。
侍婢雙目圓睜,趕在左夫人發怒之前大喝著上前要扇巴掌,卻聽此刻左夫人突然笑了起來。
俄勒昆額角冒汗,抬眸想看左夫人的臉色,將將看到的前一刻又把頭埋好。
他不敢。
「左夫人覺得好笑?」謝含章見這把火燒得不夠旺,還要往裡添新柴,「你踩著這些官員的臉面,這些官員敢怒不敢言,可你以為他們怕的是你?他們怕的實則是你的夫君,這座皇宮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