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赫連誠搖頭,換了個思路,「春來鼠疫頻發,大內更是防疫重地,若是有人不幸沾染卻又不想被隔離——」
薛瑤瑟眼睛一動,瞬間明白赫連誠的意思。
…
立夏在即,天氣驟變,萬里無雲的鐸州大內,宮人臉上都蒙著面,一派陰雲密布。
春夏交際易發時疫,便是皇宮大內也不能倖免,這幾日太醫院腳不沾地,大批藥材進進出出,滿院不是春色而是藥香,陶瓷相觸的動靜此起彼伏,一日打翻幾個也是常有的事。
各宮各殿侍候的宮人每日至少一次擦拭,梅雯走來的一路上,幾次遇上抬著屍體經過的羽林郎。宮牆院角每隔十步便有寺人在灑草木灰與藥水。她掃過這些低頭幹活的寺人,進長信殿之前又讓宮娥給自己仔仔細細灑過一遍。
陸商容今日沒有繡花,端坐窗前凝望湛藍天空,聽見開門的動靜,便問:「如何?」
梅雯走到跟前行過禮,說:「這幾日為防時疫,太醫院要求每個宮人身上都要噴灑藥水,照理手臂這樣的地方若有異常,早該看出來了。」
陸商容回眸,「所以一個都沒有?」
「倒是有兩三個宮娥手臂上有,」梅雯點頭又搖頭,「可那幾個都是胎記,彼此也沒有相似之處。」
他們借時疫查宮中是否有文身的細作,此番暗查不能打草驚蛇,所以每次梅雯都不敢檢查得太細緻,只是就算有所疏漏,一日三趟下來,也該露出些許蛛絲馬跡了。
「竟是沒有——」
「主子,」梅雯等了一會兒,有些不解,「咱們查這些做什麼?」
如今後宮有主上等於沒有,實則不過一個待罪之身的臨沔王之子,梅雯沒等到她家主子龍胎落地,入主中宮,往後的日子怎麼過還沒個出路,所以她百思不得其解,主子這是想做什麼?
偌大的大殿只有主仆二人,陸商容只看了一眼,梅雯立即回魂,跪下請罪:「奴婢多嘴!」
陸商容倒不是責怪,按說梅雯是從小跟著自己的侍婢,小小年紀便陪嫁入宮,該是信得過的,只是事關機密,陸商容不敢輕易泄露,便換了個說法道:「咱們是要查殘存在這宮中的李氏耳目,既然沒查到那自然最好,本宮也能安心。」
「原是如此,」梅雯一聽這其中還有陰魂不散的李令馳,當即一本正經,「奴婢記下了,若是來日發現形跡可疑的,奴婢一定立即回稟!」
陸商容點頭,心裡始終沒放鬆,梅雯的話提醒了她,既然文身就在這麼明顯的位置,站在細作的角度,他們自然更加不想輕易被人發現。
這些文身或許做了特殊處理,根本不能直接看出來,也不是尋常藥水就能擦出痕跡。
又或許,他們根本就不是憑藉文身來區分敵我。
既然存疑,那便事不宜遲,陸商容大袖一揮,起身往書房去,「咱們立刻傳信與如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