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夫人的聲音很輕,還要賣關子,「你過來不就知道了?」
沉悶的空氣中充滿灰塵,這裡到處都沒有人的氣息,空氣里甚至瀰漫著一種特殊的味道,叫謝含章不寒而慄,說實話,謝含章對棺材裡的人很感興趣,可她總覺得進了密室,左夫人倒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就像冬至那日五部臨城,他們手舉彎刀,眼中的興奮是一樣的。
「為何只帶我一人下來,」謝含章腦中瞬間閃過無數個猜測,她強裝鎮定,「你的侍婢,還有惕隱,他們也都見過嗎?」
「沒有,」左夫人一字一頓,「沒有第三個活人見過這裡的東西。」
沒有第三個活人,那謝含章見過之後,會變成無名屍嗎?
「如此私隱的東西還請夫人自己保管妥當,」謝含章始終與左夫人保持一段距離,就算逃不出皇宮,也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死在地下,「非禮勿視,既然你的心腹沒見過,那麼我也不該看。」
「等等!」
謝含章轉頭的瞬間,左夫人往前一步叫住了她。
「你能不能做我的義女?」左夫人心心念念,眼中帶了些許渴望,「今日你在馬上的樣子實在太像她了。」
「像誰?」謝含章恍然大悟,也明白了左夫人應當不是想要她的命,「像月後?你見過她?」
可左夫人想要月後的替代品。
謝含章一時竟不知,這到底是她的優勢還是劣勢。
「她就在這裡啊,你瞧,」左夫人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沒有一刻離開棺槨,她的眼神,就像在凝望多年故人,「她也想見見你呢!」
只是再對上戒備的謝含章時,左夫人的神色便多了一絲陰鬱,謝含章不敢違逆更不敢掉以輕心。
「好,」謝含章決定先順著她,「我過來便是。」
說著謝含章屏息走到左夫人身邊,只見棺槨里安放著一具乾屍,頭戴鎏金面具,不計其數的細銅絲纏繞手足。
如果穿戴者不是一具死屍的話,應該還是很好看的。
可月後應該已經死了十幾年了。
屍身不腐,本身就是一件詭異的事,看見這樣的情景,謝含章只想把方才的晚膳全吐出來。
左夫人還真是個瘋子。
「形不散則神不離,你們大梁講究落葉歸根,我們五部人卻沒有這個習慣,」左夫人對謝含章的反應全不在意,繼續述說她的陰詭手段,痴心妄想,「所以我命人將她製成乾屍,屍身得以永久保存,這樣她也能永遠陪在我身邊——你瞧,她還在笑。」
謝含章沒心思看乾屍是不是會笑,她抬頭望頂,若是沒猜錯的話,月後的棺槨應當就在寢殿床帳的正下方。
這又是一種怎樣的情愫,叫左夫人將月後製成乾屍,日夜相伴?
今日獵場,世子那樣頂撞左夫人,謝含章心里還有點同情與不忍,夜幕降臨,四下無人之際,謝含章心中只有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