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荻心領神會,「是啊,恰逢夏至夜宵禁暫解,晚點還有花燈遊街,大梁與西番早年間並無往來,今次一事也算天賜良緣,還請戚大人給庾某個面子,讓我們好好盡一盡地主之誼!」
啟程之前,西番國主千叮嚀萬囑咐,要戚瑞務必解決此事,國主沒設死限,因而倒也確實不急,於是戚瑞推諉兩下便應承下來:「那便多謝二位大人。」
晚宴豐盛,吃得戚瑞有些撐,正好外頭解禁,街上熱鬧,謝元貞領著戚瑞走在前頭,赫連誠與安濤庾荻就跟在後面。
「扶危,」安濤叫了一聲,還以為是自己的聲音被周遭喧囂蓋了過去,讓那庾荻一指才反應過來,於是他加重聲音又叫了一遍:「扶危?」
「啊?」
赫連誠一臉茫然,不知道安濤叫自己做甚。
「心不在焉的,」眼看謝元貞與戚瑞要去另一個地方,安濤故意指了指河邊,「前面便是放花燈的地方了,要不要去?」
「不去。」赫連誠沒有任何猶豫,也沒有任何徵兆地立馬改口,「去,我去!」
於是安濤庾荻順著方向,原來是謝元貞也帶著戚瑞過去了。
「瞧這齣息,還是做太守的人呢。」
安濤笑話赫連誠還不夠,非得讓庾荻也跟他一起笑話,可不知為何,庾荻也是一副心不在焉。
「你又是怎麼了?」安濤問,「咱們這一把年紀的,總不能是思春了吧?」
「我要是思春,還不得將那小兩口嚇出二里地,」說著庾荻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謝元貞,「季歡這是故意要戚瑞瞧瞧咱們望京的繁華。」
「你的意思——」
「我們西番就只有山,一座連著一座,可我們連天燈都不敢放,就怕一個火星掉下來,星火燎原,」今夜戚瑞也確實是開眼了,他走到現在,手裡都是攤販送的小玩意兒,還有一束紫金花,「不枉我千里迢迢來這一趟,果真天外有天,這裡的許多東西我甚至都不曾見過,街上熱鬧非凡沒有叫花,百姓衣著光鮮,臉上都是笑意,這大抵就是盛世之象了吧。」
「往前二十年,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大梁盛世。」謝元貞負手慢慢走著,悠悠嘆息,「如今山河破碎,我等能做的也不過是盡力保一方百姓無虞罷了。」
「那也已是不易了,」戚瑞本就不打算藏拙,西番到底是個什麼情形,明眼人都清楚,謝元貞明顯是要交好,戚瑞自然不能太藏著掖著,「我不怕謝大人笑話,年前西番鬧饑荒,死了不少人,國主也是日夜憂心,前幾日聽聞北靖突然要攻打西番,當真是嚇得不輕啊!」
好歹一國之主,見了北靖發來的檄文,竟是站都站不起來了。
戚瑞如此坦誠,小國示弱無異於示好,尤其是在見識北靖人的蠻橫之後,更能感受到謝元貞這股子溫潤的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