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指誰?」陸商容與夫君對視,眼睛一轉,「是溫孤翎, 還是裴雲京?」
溫孤翎出身世家, 可三人心知肚明, 他自然沒有這個能耐與野心——
那就只有裴雲京了。
「土斷, 南遷, 疫病, 」盧秉文指尖點在額角, 將三者串聯,抽絲剝繭, 「溫孤翎這個說客當得不成功,假設最差的情況下,北方士族始終無人肯南遷,而裴雲京又非要他們南遷,那麼他若想兵不血刃達成目的,還有什麼招數可使?」
……間傳聞,妖異之象,」陸商容後心發寒,看向兩人的眸光略微顫抖,「想必是住在此地會給他們帶來災禍之時,他們自然就願意走了!」
趨利避害是人的天性,跟風盲從是人的慣性。流言四起,便成了脫離枝幹的種子,隨風四散,於漫山遍野生根發芽。大樑上下並非只有謝元貞會利用輿論,裴雲京依葫蘆畫瓢,也要借輿論的手將北方士族往嶺南推。
「大人,」盧秉文赫然抬眸,「咱們得徹查這些病患的籍貫!」
他要徹查這批病患究竟是當地原住還是遷居而來,究竟是南邊的,還是北邊的。
「那麼裴雲京為何非要士族南遷?」崔應辰不敢深想,總覺得裴雲京還有更大的圖謀,「這於他有什麼好處?或者說於季歡而言,到底有什麼害處?」
三人沉默。
……怕,」半晌,盧秉文才勉強開口:「就怕他要謝兄與世家同歸於盡!」
半月後,百里氏滿月午宴
百里觀南聽了僮僕的話,眉毛倒立,兩手叉腰,「溫孤大人不來,沮渠大人也不來?」
「是,」僮僕低頭,生怕老爺抬手就是一巴掌,「說是偶感風寒,無法登門賀喜,深表歉意。」
說完僮僕往裡瞥了一眼,只見院中席面空了一多半,今日並非只有他二人不來,早晨已經有好幾個士族推辭,清一色都是北邊兒來的強宗右姓。
他心裡嘀咕:好大的排場。
「大熱天兒的感他娘的什麼狗屁風寒?」
百里觀南兩撇白鬍子吹得老高,雖已年過花甲,要不是夫人拉著,他還能直接衝到幾位大人府上質問,「一個兩個都懶得換個花樣騙人,真當我百里氏稀罕他們這些侉子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