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這是許絲央心裡產生的第一個想法。
對方在騙他。
許絲央直視著雪美人王后的雙眼,想要從裡面看到一絲算計,哪怕是戲謔。
可是沒有,那雙神色慵懶的眼中只有似笑非笑和怡然自得。
許絲央好不容易穩固的心又亂了。
半晌之後,他再次問,「王后為什麼要來見我。」
雪美人王后懶散地靠著椅背,濃密的睫毛像潔白無瑕的羽毛一樣輕輕地扇動。
她看向他的臉,眼神有一絲悠遠。
「我夢到了你的母親。」
許絲央瞳孔一縮,很快又藏在了他垂下的睫羽中。
「她還是一樣的美麗,只是她的眼裡總是帶著化不開的哀愁。」
雪美人的眼神很淡,語氣也很輕。
她與許絲央的母親並不是感情多深厚的關係,她們只是在兩國建交的時候見過一面,只有那一面。
那是一個像玫瑰花一樣美的極其濃郁的女人。
可她身上的光澤全像枯萎的花瓣一樣黯淡。
後來她死了,雪美人王后也並沒有太意外。
當初見到對方的時候,她就知道這朵玫瑰花已經枯死了,除了美麗精緻的外殼,內里早已被掏空。
「夢到她之後,我就想起了你,你那雙眼睛和你的母親很像,或許你和她一樣,也有些迷茫。」雪美人的眼睛很淡,卻像水一樣能夠把石頭擊穿。
許絲央沒有去看雪美人王后的眼睛,他眼睫微垂,沒什麼表情地看著光滑的桌面。
從別人嘴裡聽到和她母親有關的事還是頭一回。
許絲央自己並不常提起他的母親,也從不會去懷念她。
在他的印象里,他的母親就是一個美麗卻虛無的空殼。
但很殘酷的是,許絲央也是掏空對方的一部分。
一個並不在期待中降生卻又無法割捨的孩子,足以成為將對方壓死的最後一根稻草。
而現在,許絲央又變成了和他父皇一樣的人。
偶爾許絲央會短暫的想起他的母親,他便會慶幸對方早已死去。
若不然,那個女人一定會無法接受將她束縛在這個牢籠里的孩子會變成她最憎惡的樣子。
許絲央喝下杯中的花茶,濃郁的苦味刺破了他的舌尖。
「王后多慮了。」許絲央握著手中的茶杯,直視著雪美人王后的雙眼。
他神色很平靜,眼神也猶如沒有波瀾的湖面。
雪美人王后看著他那雙豎起高牆的眼睛,垂眸笑了一下。
「當初你的母親也是這麼說的。」
雪美人王后站了起來,俯視著他說:「不過好在,你和你父皇沒那麼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