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他看著何盡白的發光的側臉,伸手幫何盡擦去了腦門上的汗,何盡眨了下眼睛,他感覺到了濃密的睫毛輕掃過他的指尖。
何盡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了他。
呂錦譽立馬抿了下唇,手指碾著那點濕漉漉的汗漬,低聲說:「汗滴進了眼睛會很難受。」
何盡無聲地看了他片刻,什麼也沒說,繼續邁開腳步往前走。
呂錦譽重新看向了何盡的臉。
看吧,連句謝謝也不會跟他說。
但呂錦譽並不覺得生氣。
——
何盡沒有回家,而是走向了村尾最偏僻的一個舊屋。
房子不大,還是個瓦房,能看出一些修繕的痕跡。
還沒進門呂錦譽就聞到了中草藥的味道。
很原生態的清香。
何盡將呂錦譽放在了門口的板凳上,自己提著兩個背簍和一捆柴走向了後院。
他先是將一捆柴堆在了後面的一個小棚子裡,再拿出兩個簸箕,一個大一個小。
小的那個用來裝野菊花,大的那個用來裝草藥。
只是何盡還沒弄完,一個卷著褲腿、穿著草鞋的駝背老人就走了進來。
對方先是和坐在門口的呂錦譽對視了一眼,呂錦譽不自在地收回了自己伸直的長腿,乖乖巧巧的併攏在一起,將手搭上了膝蓋。
老人扛著一把鋤頭,頭髮濃密,灰白參半,不苟言笑的臉看著有種不怒自威的氣質。
但可能是因為上了年紀的原因,這份不怒自威大打折扣,多了種歸隱山林的平和。
呂錦譽最不擅長和老人相處,對方和他的爺爺又很像,這讓呂錦譽不自覺的就擺出了端莊聽話的樣子。
「你怎麼又把這些東西亂七八糟地混在一起曬!」
老人放下鋤頭,噔噔噔地走到了那個堆放著草藥的簸箕前。
何盡將野菊花鋪平,低聲說了一句,「不都差不多嗎。」
「差不多!」老人提高了語調。
他拿出一株開了一朵朵紫色小花的東西說:「這是什麼!」
何盡瞥了一眼,「益母草。」
「這個呢!」
「芒萁。」
「這個呢!」
「藿香。」
「你都認識你為什麼不分類放好!」
老人氣的鬍子都翹了起來。
何盡垂著頭沒說話,樣子有些不服氣。
呂錦譽也認不出那些東西,他只覺得那就是一堆隨處可見的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