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我,哪怕是……」
「沒有。」何盡垂著頭,打斷了老人的話。
「我過得很好,我只是想回家了。」何盡看著腳下渾濁的溝渠,聲音很輕。
他當年以專業第一的成績提前修滿了所有的學分,在所有人忙於找工作實習的那一年,他提前畢業回了小河村。
其實何盡並不是畢業兩年,真正以他個人的畢業時間來算,他已經離校三年了。
當年連畢業證書都是學校寄送到了縣城。
而現在那份象徵著榮譽的證書卻被他隨手丟在了堆滿灰的角落裡。
從回到小河村那一刻開始,他的根就扎在了這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人站了起來,對著他說:「你長大了,自己有自己的主意,隨你吧。」
老人壓下了何盡頭上的草帽,動作不算溫柔,寬厚的手掌卻像是撫摸了何盡的腦袋。
看著老人在陽光下離開的背影,帽檐下的何盡抬起了頭,嘴角揚起了一個清晰可見的笑容。
——
呂錦譽坐在一樓大堂的櫃檯後面,兩隻手撐著下巴,雙眼無神地看著前方那兩棵李子樹。
何盡到底是什麼意思。
討厭他?
不不不。
或許何盡剛開始的時候確實討厭他,但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能感覺到何盡那種細微的轉變。
甚至他時常覺得何盡看向他的眼神總是蘊含著一些他看不透的東西。
很熟悉也很複雜。
這種情緒常常會讓呂錦譽產生一些誤會。
就好像對方認識他,甚至熟悉他。
可呂錦譽卻想不起來對方是誰。
呂錦譽嘆了口氣。
既然不討厭,那為什麼要拒絕他。
可能是從小應有盡有的生活環境,呂錦譽的腦子裡沒有不喜歡的概念。
在他看來,不討厭就是喜歡。
只是何盡的表現常常會模糊他心裡討厭和喜歡的界限。
呂錦譽正胡思亂想著,忽然一個和他穿著同款老頭衫的老人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小盡,來一袋米。」
呂錦譽回過神,和抬起頭的老人對上了目光。
「何盡不在。」他坐直了身體。
對方並不是一個眼生的人。
是上次來買鹽還想偷偷買包煙的秀子爺爺。
老人雙手背在身後,上下打量了他幾眼,說:「我要一袋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