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目很平靜,除了渾身的傷痕,過分通紅的眼和蒼白的唇,沒人能看出抱著死去的許綏之的應閒生和抱著走累了的許綏之的應閒生有什麼區別。
他想,他要讓許綏之活過來。
師兄,你別想拋下我一個人。
……
雲借月一劍挑碎了他設的結界,踹開了緊緊閉上的房門。應閒生並不意外,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他的禁錮囚牢本來就堅持不了多久,只是這雲借月著實難纏,不管他將師兄帶去哪裡,都跟個拍不死的蒼蠅一樣窮追不捨。
他現在卻沒功夫跟他扭打糾纏,他跪在玄冰床前,心臟處的豁口汩汩冒出鮮血,盡數滴落在地板詭譎的陣法上,陣法發出的紅光越來越盛,躺在玄冰床上的許綏之也被紅光覆蓋。
這回紅光閃耀得格外久,應閒生眼裡幾乎生出希冀,他緊緊盯著床上的人,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房間裡一站一跪的兩個人都沒有動。
但最終,紅光散去,室內恢復黑暗,連帶著不見天日的還有應閒生的眼睛。
這情形已經發生過無數次了,他不知道是失望多一些,還是麻木多一些,他只是抓著許綏之的手,像尊雕塑一樣跪坐著。
師兄,你真狠心,自瀟灑去了,留我苟活。
我要剜心救你,你還不肯睜眼,求求你了,睜開眼看看我吧。
雲借月在他身後冷冷地道:「你救不了他。」應閒生沒有反應,直到雲借月走上前來,將將要碰上許綏之的時候,一道裹挾著烈焰的劍氣沖他迎面劈來。
「你想帶走他,除非我死。」
雲借月一個閃身躲開了,他指尖一縷黑氣繚繞的火焰瞬間熄滅,他看著應閒生,「你墮魔了。」應閒生瞳孔血紅,只是狠戾地朝他攻擊,每一劍都帶著驚人的怨恨和毀滅氣息。
可是應閒生此刻太過虛弱了。等雲借月一劍插進他還開著口的心臟處,應閒生的眼睛瞪大兩分,緩緩跪倒在地,攥緊了劍刃,還沒等他用力,劍刃就先一步狠狠拔出,他胸口處像噴泉一般的血瞬間染紅了半個房間。
「那你就去死。」
應閒生還在地上蠕動掙扎著往玄冰床爬去,雲借月不再看他一眼,走向冰床將許綏之輕輕地抱起來,瞬息之間就消失不見。
……
冰室內。
燦爛的冰藍色細線像蠶蛹一般包裹著床上的人,磅礴渾厚的□□在蠶蛹上劇烈綻放,一旁跪坐的人卻正好相反,他的生命力以難以想像的速度飛快流逝,但他像沒感受到似的,掐決的手勢翻飛不停。
過了很久,冰藍色的光芒猛然間消散了,跪坐的人身影搖晃,喉間一甜,吐出一口血。但他並不理會,只是著急地過去床邊,消失的蠶蛹處靜靜躺著的一個人,他安安靜靜地閉著眼,好似睡著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