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的空調被調成睡眠模式,工作的聲音很輕微,溫野睜著眼翻了個身, 怎麼都睡不著。
兩米的大床房在家裡躺著很舒適,溫野能翻來覆去打滾都掉不下去,但多了個人好像就不一樣了, 就好像把自己的個人空間割裂成兩半,分給了周爾琛。
除了那個迷迷瞪瞪突然心軟的夜晚,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睡在一張床上。
高中時他沒什麼心思放在學習上,每逢期中期末考發成績的時候, 溫振國看著那點分數、血壓立馬就上來了。為了少挨頓罵,溫野常常會去周爾琛家裡補課, 下午累了,就兩腳一蹬, 倒在周爾琛的床上睡午覺。
他睡覺的時候, 周爾琛就在一旁批改他的卷子, 給他布置新作業。往往溫野睡一覺起來,就已經是下午五六點了, 到了他家吃晚飯的時間, 他便急吼吼地回去扒兩口飯, 再趕緊跑回周爾琛那兒, 晚上再補兩個小時的課。
那時候他倆幾乎整天都待在一起, 溫野也沒覺得不對。
反而是溫野撞見周爾琛在酒吧約會、得知了他的性向後, 很多事情才越琢磨越不對勁。
比如周爾琛大學住宿舍時從來不去公眾澡堂,他寧願每隔兩天騎車去三公里外的單間浴室;周爾琛對保持好身材有著異常濃烈的熱衷, 溫野一個偶像出身健身都沒他勤快;周爾琛從小到大就沒在他面前談過戀愛,大學時不管是聯誼還是他幫忙介紹女孩子都從來不搭理。
之前他還覺得是周爾琛孤僻自律, 再加上眼光高所以才不願意談戀愛,現在看來,人家哪是在意這些?這種種不過都是為了同性相吸罷了,詭計多端的1……
溫野忽然睜大雙眼,兩個巴掌一左一右,拍在了臉上。
溫野!你醒醒!
你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想法?!
還記得你之前怎麼說的嗎,體位不代表一切,上面的那個也可能翻身把0當,世界上沒有什麼不可能。
周爾琛說不定是0,你或許也有一天能當1。
溫野:「……」
他莫名感覺身上有股燥熱,靜悄悄地下了床。
衛生間的燈很亮,又是磨砂門,溫野不想把周爾琛吵醒,就黑燈瞎火地沖了把臉,總算是把熱氣降了下去。他關上水龍頭,濕漉漉的手下意識地往睡褲上一擦——
觸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溫野沉默片刻,還是拿了出來。
借著皎潔的月光,那隻米白色的馴鹿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握拳時,鹿角的形狀硌著軟軟的手心肉,似乎都能直接想像出它的形狀。
溫野把u盤拔開,那雙黑色溫潤的小鹿眼睛隨著鹿頭被拆成兩半,露出了裡面冰冷金屬的內芯。
周爾琛把demo放在了這裡面……
溫野忽然想起,那天去周爾琛公司找他的時候,周爾琛輕描淡寫地說他找了費航來錄歌。
原來,那天錄的歌就是這首。
《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