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訴母親,你的病是不是治不好了?」楚母的眼睛罕見地濕潤了。
楚驚瀾臉色不變, 「是,治不好了。」
「治不好了……治不好了……」楚母突然低聲喃了起來。
「我不信!你今天為了肖郢而來, 你想讓我放他走, 當然可以,但你必須留下來治病!」楚母抬手讓身後的保鏢將楚驚瀾圍了起來。
楚驚瀾似乎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樣的一幕, 他沒有感到意外,反而不緊不慢地從口袋裡摸了一支煙出來, 剛含進嘴裡就想到了什麼, 於是又重新把煙裝回了口袋。
他終於肯抬起頭去看楚母了,「母親,治不好也要治嗎?」
「這次母親親自給你治, 沒有治不好的病……」此刻的楚母竟像一個瘋了魔的人, 楚驚瀾倒像是習以為常,他再次開口問:「治不好也要治嗎?」
「我說了, 沒有治不好的病。」楚母咬重了最後一個字。
「轟——」又打雷了。
來時天空已經一片灰暗了,雨恐怕也要下來了, 楚驚瀾胸口莫名變得喘不過氣了。
楚驚瀾被「請」到了他曾經的房間,裡面什麼也沒變,甚至連書桌上的書也沒被挪動過位置,但楚驚瀾知道,這個房間從里到外都被翻看過了。
他躺到了床上,拿出手機給秘書發了消息過去,意思是大概這幾天不會去公司。
「叭嗒叭嗒——」雨點往窗戶砸了來。
楚驚瀾摸了摸右腿的疤,已經開始隱隱作痛了。
房間的門被推開了,楚母一個人走了進來,楚驚瀾回頭看了她一眼,就翻身用後背面向了她。
昔日的母子如今也鬧到了這種地步。
「楚驚瀾,你一定要和我對著幹嗎?」楚母連名帶姓地喊了楚驚瀾的名字。
楚驚瀾緩緩開口:「母親,我從來沒有想和您對著幹,從小到大,我什麼沒聽您的呢?您不知道我經歷了什麼,自然不明白我為什麼一定要離開您。」
「母親,我們不會回到從前了。」楚驚瀾還是沒有回頭看楚母,他靜靜看著眼前冰冷的床頭櫃,許久才說出了無力的一句話:「我的病治不好的。」
話音即落,身後傳來了房門被大力關上的聲音,哐當一聲嚇得楚驚瀾身子抖了一下。
他將自己蜷縮了起來,像一隻受驚的刺蝟。
雨點變密了,閃電將陰沉的天劈開了一條口子,雷聲像山塌。
腿上的骨髓像被螞蟻啃食,也像帶齒的小刀刺了進去,卷著腿里的肉慢慢攪弄著,筋骨被一根一根地抽離。
整條腿疼得快沒了知覺,頸脖和太陽穴上青筋暴起,汗水如雨。
楚母總說他欺騙了她,可是楚驚瀾當時不欺騙她,那現在還有楚驚瀾這個人嗎?
回憶像潮水席捲而來,風浪翻湧,那扇封死的舊窗被撬開,在那裡,楚驚瀾看見了自己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