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玉上下打量蕭瀾啟一眼,在他皺眉之前搶道:
「哦——我知道,少尊主是一代天驕,有凶獸傳承的驕傲,定不會心甘情願為一小小人類驅使。讓我猜猜,你原本的打算,是否想自己用了這爐鼎,待到恢復修為後,再大張旗鼓地殺回明燭天找蕭瀾承報仇?」
蕭瀾啟要生的氣被折玉堵回去了,要說的話也被他搶先說了,他有些氣急,氣得一口氣幹了手中酒,咽下後又後知後覺這是折玉的酒,心情一時有些複雜。
他隨手將酒盞丟回桌案上,自己坐上另一側的椅子:
「是又如何?有何問題?他關本尊近百年,還不許本尊報仇不成?!沒這個道理!」
瞧著他這模樣,折玉沒忍住笑了。
他在心裡嘆了句小孩氣性,方道:
「那看來,在鬼哭崖底的這近百年,少尊主果然未有半分長進。那容我問你一句,你如今,可知自己於蕭瀾承,究竟輸在哪裡?」
聽見這話,蕭瀾啟愣了一下。
因為他突然回憶起,先前在試煉境內,那畫心煞似乎也問過他同樣的問題:
「少尊主,您還是同當初一樣驕傲輕狂。」
「看來鬼哭崖這九十年,並沒能讓您意識到您究竟輸在哪裡。」
他輸在哪裡?難道不是錯信了人、識人不清?
「無論血脈傳承還是修為,蕭瀾承都遠不及你,他甚至沒能力殺你滅口,只能勉強將你關去鬼哭崖底。但你要知道,武力並不是衡量某人的唯一標準,比如在他執掌明燭天的這百年間,原本一盤散沙的妖修鬼修魔修突然團結不少,甚至威脅到了縹緲閣,逼得縹緲閣不得不送爐鼎求和。這可是連你母尊都未曾做到的事。
「蕭瀾啟不是個好兄長,他心思陰暗手段狠辣,但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好君王,至少,由他來做明燭天尊主,比現在的你更合適。」
折玉扶起被蕭瀾啟摔得歪斜的酒盞,抬手時,動作卻不知為何微微一頓,而後才如常道:
「我師兄曾同我說過……」
「你還敢提他?」
折玉一句話沒說完便被蕭瀾啟打斷,他也不惱,只輕輕彎起唇角,反問:
「有何不敢?」
白玉酒盞邊緣磕裂了一處,折玉不著痕跡地將其復原,接著先前的話繼續道:
「師兄曾同我說過,少尊主自幼在高處長大,見慣了高處的風景,受慣了讚譽吹捧,不懂他人心中彎繞,以至於養成了一副單純性子。你身上的光芒太盛,又不懂收斂,所以容易得罪他人。而蕭瀾承與你恰恰相反,他最懂得利用人心與人性。
「這樣說吧,你身邊的人都想讓你死,而他身邊的人,都想為他死,這便是你輸的原因。」
「……」
蕭瀾啟微微皺起眉。
他原本不打算聽折玉胡言,但講到這裡,他又覺得這傢伙的話似乎有幾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