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可曾問過初霽的想法?她要自由,是想成為你的妻子,還是如她自己所說,為天下為家國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冬姒字句堅定:
「我這錢要贖的是個完整的初霽,而不是你未來的妻子。」
男子皺起眉,稍稍眯了眼睛,語氣也重了些許:
「我說過了,她不過小女兒心性,不知天高地厚,說的話也做不得數。冬姒姑娘不必與我玩文字遊戲,你剛才說的兩者有什麼區別?若初霽的心愿便是成為我的妻子呢,你難道要綁著她去做那些天馬行空遙不可及之事?
「難不成冬姒姑娘今日做了件幫助別人的好事,便覺自己成了救世主,可以隨意插手指揮別人的人生指揮別人的未來了嗎?」
「我……」冬姒被氣得發抖,一時竟一句話也說不出。
「我知道冬姒姑娘的心情。你看見初霽,想到了當初的自己。恕我直言,其實你也不是想幫她,你只是想幫當初的自己,然後讓初霽代替你,去完成你沒有完成的事。
「但,徐三小姐,清醒清醒吧,你也好,初霽也好,你們說的那些東西如同兒戲,與其沉湎於虛幻美景,不如腳踏實地。就像你,當年大名鼎鼎的徐三小姐,如今還不是在這小樓里當起了娼妓?」
男子面上露出些許輕蔑:
「初霽從小就以你為榜樣,也不知,若她知曉徐三小姐就是如今的冬姒姑娘,又會怎樣想?她不會是第二個徐冬肆,我不會讓她變成你這樣,想來,你今日想替她贖身,便是因為,你也不想看著她變成你如今的模樣。」
「……」
冬姒微微紅了眼圈。
她原本以為,經歷過這些年後,她再不會被任何形式的羞辱傷到了,可沒想到,只要對方搬出一句「徐三小姐」,她還是沒有任何招架之力。
徐冬肆是她的驕傲,也是她的軟肋。
她無數次告訴自己,努力生活的冬姒一樣值得驕傲,可旁人的言語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她就是下賤。
初霽說,若連自己都覺得自己輕賤,那才是真的輕賤。
可冬姒沒法不這樣想,她做不到。
那天,她花了幾年時間慢慢積攢下的首飾還是被那男子帶走了,冬姒坐在自己的房間裡,枯坐整整一夜。
第二日,初霽敲了冬姒的門,來同冬姒告別,可冬姒沒敢開門,也沒敢出聲。
她心情很複雜,她不知道要怎樣面對初霽,她想問初霽未來是否會去追逐她所言之事,又覺得沒有意義。
那男人說得對,難不成就因為自己幫過別人,就有資格插手別人的未來了嗎?
當時的初霽說出那些話說不定只是順著她的話哄她開心,這種事情任誰人來看都不切實際,若自己真的揪住不放,那才可笑至極。
總而言之,幫便幫了,無論初霽未來會成為某某的妻子還是某某的老師,那都同她這個娼妓沒有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