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晩嵐坐著繃直了身體。
蕭孟仕拋出懸念,衛晩嵐聆聽,仿佛有元熙載的驚天大瓜即將爆出。衛晩嵐輕輕吸了口氣。有點期待。
大有他正在參與懸疑劇的錯覺。
「愛卿但說無妨。朕想聽。」
蕭霽定了定神,措辭道:
「盧舍那大佛是雕刻在山石間的一座巨像,若暴雪封山,考核官如何參拜?考核官受到元熙載邀約在東都遊玩,然後回到長安復命——洛陽根本沒有雪災。」
「……」
***
吸進去的那口氣,突然就變得有點冷。
衛晩嵐心肺到臟腑仿佛都是涼的。
完全沒料到蕭孟仕會爆出這樣一番猛料,他甚至就根本沒望洛陽雪災真假那方面去想。因為他自從得到地方呈報向朝廷索要賑災糧款時,滿心想著的,就是受災百姓的安危。
大魏皇帝呆呆地反問,像被震碎三觀,聲音都有點啞:
「可是這種彌天大謊,不太好撒吧?」
蕭霽笑道:「古往今來謊報災情以謀暴利者比比皆是,是陛下心地良善,而非沒有這種事情存在。」
說罷蕭霽眼也不眨,向衛晩嵐隨口報出個前朝謊報災情的實證。他的舉例言簡意賅,很容易讓衛晩嵐聽明白:
「大約七八年前,黃河年年水患,那時候災情年年上報朝廷,朝廷亦是年年撥款賑災。」
蕭霽頓了頓又道:「可當年撥款,來年水勢更大,起初朝廷還以為是黃河河道長期失修,又撥款疏浚河道,然而水患仍未止息。」
衛晩嵐問道:「然後呢?」
蕭霽:「其實是最初黃河流域僅有部分地區受災,但是當地官員虛報災民數量,為了賺取朝廷的撥款。然後其他地區見有錢賺,紛紛效仿,所以對朝廷稟報說災情愈重。」
話聽到這兒,衛晩嵐就有點明白了。
他幅度不大地點點頭。
接著嘗試舉一反三:
「你的意思是說,今年這些人,沒敢報黃河泛濫,而報得是洛陽雪災?他們誇張了災情。」
蕭孟仕:「黃河泛濫停止於三年前。往後大魏朝野上下,誰都不敢再提黃河泛濫。」
蕭孟仕不清楚衛晩嵐並非原主。
衛晩嵐也對三年前這個時間點不太敏感。
還是稍微反應了片刻,然後才遲鈍地意識到,那年是原主繼位為帝、攝政王開始當權。
因為忽然想起攝政王。
衛晩嵐的心無端揪了一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