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了這個,就得也顧一顧那個。
剛才照顧好了蕭舍人吃飯,現在龍爪爪扒拉扒拉,衛晩嵐斂起牛皮紙點心包,接著輕輕推開車門,探出圓滾滾絨呼呼的龍腦袋:
「車夫大哥?」
蘇靖之正美著呢。這會兒背對衛晩嵐,聽衛晩嵐喊他,強壓住思緒故作鎮定:「何事?」
衛晩嵐被他這反應弄得有點沒底。反正,就總是感覺這車夫怪怪的,但說不上來是哪裡。
衛晩嵐猶猶豫豫地問:
「我們剛才在車裡多少吃了點兒東西,這會兒已經不餓了,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帶吃的。因為從長安到洛陽走得急,哪怕設想得挺好,但其實根本沒機會在途中停下來吃飯,餓嗎?」
說著衛晩嵐從車廂里躬身出來。
卻見那車夫背影一僵,連忙雙手握住馬韁繩,衛晩嵐歪頭,覺得車很穩,坐在車夫旁邊:
「我們帶了很多好吃的,桂花糕甜得剛剛好,味道香極啦~」
這小笨蛋總是如此良善。
蘇靖之了解他這點,既覺欣慰又感到無奈,他故意板著臉說出聲:「趕車,顧不上。」
結果小笨蛋果然歪歪頭,傻乎乎地道:
「那,我餵你吃吧,你……你張開嘴。」
哈。小笨蛋又咬鉤,蘇靖之不動聲色。
衛晩嵐拈起一塊桂花糕。
那桂花糕香氣馥郁,是種令人心曠神怡的氣息。
而這種花香跟衛晩嵐身上的甜香尤為相得益彰,蘇靖之扭頭啟唇接過點心,側顏骨線流暢俊朗。
他的薄唇在衛晩嵐拈著糕餅的指尖處,似碰非碰地咬了那桂花糕半口。
這使得衛晩嵐微怔。
車夫像是單純在擔心糕點渣會掉到衣服上,怕咬碎掉點心。
所以車夫咬下點心的動作很慢,卻使得衛晩嵐指背與虎口處痒痒暖暖的,指節在發顫,衛晩嵐感觸到了對方真實而灼人的氣息,對他來說,竟有莫名讓他覺得危險的威懾力。
衛晩嵐小鹿眼睜大了些,胳膊泛起種毛茸茸的顫慄感:
「你……」
車夫咬下那塊桂花糕,很輕地咀嚼。
重複的,有滋有味地,細嚼慢咽地咀嚼。
並且還一本正經地望著衛晩嵐,蘇靖之明知故問:
「怎麼?」
「沒、沒什麼。」是自己太敏感吧,衛晩嵐抖抖耳朵。臉已經紅透了。
莫名其妙啊簡直。
——對方明明只不過是在嚼一塊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