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鈞此時更近了半步。
半垂眸光注視著他,那語氣是傅鈞式的,哪怕鄭重也顯得冷淡,辨不出喜怒來:
「我甚至可以一劍刺死元熙載,但,你認為呢?」
「什麼?」
「你眼中的攝政王,是個怎樣的人,是否是你無法將元熙載帶回去,交給他處決的人?」
***
廉潔還是貪腐?
梟雄還是權奸?
當初在404跟前,哪怕到做出了行動,衛晩嵐也總是在滿心逃避,他似乎永遠避免探尋蘇靖之的廬山真面目。
哪怕他已有意無意間,知道了蘇靖之的很多信息:
將門之後,光環滿身,為滿朝文武畏怖……
沒味覺,有頭痛病,滿肚子的壞心眼,總是欺負自己,愛發瘋……
可是這時衛晩嵐忽然發現。
這些支離破碎的信息,都不過是這個人的其中一點。
他從未由人性的角度,考慮真正了解過蘇靖之。
他信仰什麼,討厭什麼,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竟分毫不知曉!
自己對蘇靖之知之甚少。
卻在這篇權謀文里,在大權臣跟前,活了那麼長時間。
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攝政王的疏漏,想到這兒他都要以為,這是攝政王故意對他放水了。
沒有人能代替自己完成任務。
衛晩嵐浮現起一股孤獨感。
想要獨立完成這個任務,便要撥開重重迷障。
而退一萬步來說,假如大壞蛋沒有那麼壞,而自己卻中了元熙載的局,那極有可能要把元熙載同樣漏放,也許有幸傅鈞殺了他,元熙載有名臣頭銜,還能得個死後哀榮呢。
所以他沒有輕信書信與畫作,也先將蕭舍人的進諫放在一邊。
衛晩嵐對他們道:「眼下未知全貌,我們收集更多這裡的信息,然後,我自己判斷。」
「是。」蕭霽拱手。
傅鈞則在不為人知處略微沉下了眉眼。
此時屋內由遠及近一陣窸窣傳過來。三人同時聽聞外頭有巡衛腳步的聲音:
「這三休台的酒,好香吶。」
「醉時醒來醒亦醉,不知今夕何夕呀。」
這是群似乎剛剛才喝罷酒的巡衛。
他們的腳步並不算整飭。
反倒是能從腳步中都透出熏熏酒意,隔著門聽到腳步聲不穩,有靴底摩挲地面時,拖沓的唰啦唰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