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然後怎樣了?」
下人續道:「賤貨逃走時帶著迷藥, 早早挑中了老爺,知道他好心, 又看出來他是個當官的。所以趴在館驛外蟄伏了很久,賤貨使計玷污了咱們老爺,還要哭鬧著讓老爺把她帶走。」
「哎呀!」眾下人齊聲,「這就帶回來了?」
小郎呆望著檐下半邊天空。
「那還能怎的?賤蹄子跟老爺睡過那晚就有孕!幸虧那賤蹄子自有天收,算計到底也沒個好結果,她就出大紅死在這柴房裡,留下個小賤種。」
「也不怪主母恨透了她母子,主母是高門貴女,豈能與她姐妹互稱!」
「清流名聲,毀於旦夕!老爺是什麼身份,禮部侍郎能跟青樓娼女為伍嗎……」
那時元熙載才知道。自己被冷待的全部原因。
他是娼女之子,連妾室都不算的賤人所出。母親恩將仇報,機關算盡。為父親所憎惡。
可,這與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為什麼他不能像兄長似的?
他想要那間書房……
想要被尊重,要好吃的……
他不比兄長差啊……
該怎麼做到呢?
繼續接近他。
冒死接近他。
讀書、習字、讓別人通過兄長看見自己,讓他把自己引薦給更多人。
從此做哥哥的小尾巴。
***
出庫房,上石橋。
然後再下去石橋,衛晩嵐便看到一座座屋檐翹起的高大建築。
這一帶是中書省的方向。但沿著中書省主道左右兩側,在沿途宮燈淡淡暖橙色光暈籠罩當中,夾道落英,綴滿更多。
此間只依稀擁有個中書省的輪廓,完全區別於衛晩嵐認知里的那座中書省的嚴謹肅穆。
沒關門。
此處可登門直入。侍立的值夜宮女還朝他們福了福,女郎眉眼間脂粉打得很厚。
是那內官剛才所說的豹房。
走進去,深夜並沒有動物表演。
但依舊有許多偌大的籠子,在豹房兩側的角落裡堆著,上面蒙著猩紅綢緞幕布。隔著幕布能夠隱約聽得見鼻息沉重的打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