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樂菜臉上的笑容淡去,他沉默了一下。
他站起身,俯下來,忽然擁抱住我,「謝謝你,叔叔。」他對我說。
真是的,現在的小孩。不就是支持他搞黃色嗎?都這麼感動。我拍拍他的背,無奈地想。
院子裡的梧桐樹花謝了。
一朵朵細細密密的小花落滿了大地,我沒去掃,讓它就此滋潤土壤。臨近盛夏,越發悶熱,我和姚樂菜都沒胃口,午飯都以涼菜下稀飯為主,廚房接連一周沒開火。冰箱裡全是煮好的綠豆湯和解膩的碳酸飲料。
前天下了場夜雨,才算是驅散了點兒悶氣。雨水打在屋檐,噼里啪啦地落下,落得梧桐的葉子綠得愈來愈暗沉。
好不容易涼爽了些,今天晚上我打算烤兩條魚來吃。最近喝粥喝得嘴巴都要淡出鳥了。小菜也很贊同這個提議,我們打算在烤魚里加點兒酸蘿蔔、青筍、豆芽和土豆做配菜。
就在我起鍋燒油,我忽然感知到熟悉的信息素——
濃郁的酒香,帶著一絲橡木桶發出的陳木氣息。
「你等等,我聞到一股熟悉的人渣味。」我嚴肅地說。
隨後,在姚樂菜不解的注視下,我大步流星,走到門口,我站定十秒,確定門外的人沒有異動,我一腳踹開門。
門口站了不知道多久的人,被我猝不及防的動作嚇懵了一瞬。他回過神,轉頭就跑,灰色的長髮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我跑上去追他,企圖將他當場抓獲。
「莫亞蒂,給我站在!」我邊跑邊喊,「回來!吃晚飯!」
第49章 談論愛時我們究竟在談什麼(二)
從我和莫亞蒂的上次分別到再見面,過了五個月有餘。
這算得上是有史以來最短的一次。以往他和我告別,除了偶爾的書信往來,一年見不到人影是常態,兩三年見一面都算是好的。最長的一次,我們有十年沒見過。
莫亞蒂端起碗,毫不客氣地夾走了烤魚最嫩的肚子肉。哪怕姚樂菜就坐在我們旁邊,他也沒有丁點兒長輩的自覺。我本來想捶他,讓他稍微自覺些,但當我低頭,我看見他袖口滑落後露出的一截小臂,我給他加了一碗飯。
他又瘦了,瘦得只剩下骨頭。我早該注意到的。
袖子滑倒他的手肘處,燒傷全都露了出來,結的痂已然掉落,只餘下淡淡的暗沉痕跡,如同躲藏到身體裡的影子。莫亞蒂正慢吞吞地塞著飯,察覺到我的注視,他看向我,吐出一根魚刺,「怎麼了?」
這時,姚樂菜相當體貼地起身,「叔叔,我吃完了,你們慢慢吃,」他邊走邊說,「我去訓練中心消消食。」
就這樣,家裡只剩下了我和莫亞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