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硯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他垂下眼,「習慣了。」
柏硯顯然不想在『寂寞』這個問題上多說,他補充道,「也會想別的。」
「比如呢?」我轉回頭,接著走。
「比如愛。」他說,「會在想愛到底是什麼。」
我噢了一聲,倒也符合柏硯,他一向對哲學命題感興趣,比如愛,比如死亡,比如規律的本質,比如人為什麼不能一日三餐都只吃草莓果凍。
「那有結論了嗎?」我詢問。
「沒有。」柏硯的聲音傳過來,他悶悶地說,「想不明白。」
「那你和我說說,你對於愛都想了些什麼?」我追問,「不用精簡、準確,是零散的語句也沒問題,只要表達你想到的就好。」
儘管我這麼說,柏硯還是用書面化的語言表述他的想法,「愛是消費主義的陷阱。」我微微偏頭,瞧見他掰著手指頭,細數自己能夠被說出來的思考,「愛是孤獨太久的無聊產物。」
「愛充滿危險,時刻會吞噬自我。」
「愛是勇氣。」他說。
說完這句話,柏硯停頓了很久,他盯著伸出的四根手指,他還有很多想法,還想伸出最後一根大拇指,但又不夠確定,無法說出口。
我看著他盯著手指的樣子很想笑。
「說不出來了。」沉默片刻,柏硯泄氣了。他收回手,看向我,問我覺得愛是什麼。
散著散步,突然整成了這麼深奧的討論,我一時半會兒也沒想法。「我現在腦子空空的,」我說,「我想到了就告訴你。」
柏硯頷首,「好。」
照明飛球抖動了幾下,提醒我和柏硯拐彎。
繞過這個彎兒,景象變化。那口即將噴發的火山出現在了我們的視野里。每走一步,礁黑的山口便多出現一寸。熱潮撲面而來,融化了我身上的積雪。我和柏硯走到懸崖邊上的瞭望台,整座火山近在咫尺,像一口沒有底的碗,朝我們敞開。
滾滾的硫磺煙從黑黝的洞口升騰而出,紅色的紋爬滿了山體,火山正在甦醒,它充滿了活力,點燃了周圍的黑夜。
我注視著火山,若有所思地問柏硯,「你覺得,咱們在這個火山口支口大鐵鍋,在鍋里紅湯,搞個火鍋自助怎麼樣?」我伸手,虛空感受了一下溫度,「這火候妥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