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和柏哥哥是朋友,像家人一樣的朋友。」我回答。
到了屋裡,我把路上和這個孩子的對話告訴了柏硯。
「我居然成為了你爹。」我說,現在回味起來,我依舊還想笑。
柏硯吃著草莓,沒說什麼。
身為敏感人物,我住到柏硯屋子裡這件事,多少還是引起了沒必要的誤會和風波。在監督局第三次對我發出通訊請求,明里暗裡打探我是否有什麼特別打算時,我決定提前和柏硯告別。
「都是老東西了,還是安分些吧。」
我穿著襪子,行李就擱在旁邊,內心頗為無奈。我迄今也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人防備我。我沒什麼想要的,也從未想過要大搞什麼政治遊戲。過去確實是個事業批我承認,可我現在都躺一年了,我已經顯示出了足夠的無害。
柏硯對此自閉了兩天,連草莓果凍都吃不下。我走的當天下午,他的心情低迷,很不甘,「還有半個月。」
按原計劃,我的確是半個月後再離開。但和他待著的這兩個月,也是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了。我確實該走了。老賴著也不像話。
「好了好了,」我安慰他,「別垮著張批臉了,你願意的話,隨時都能找我。」
柏硯嗯了一聲。
回家的路上,又飄起了雪,這也許是冬天的最後一場雪,下得又猛又急,不多時就堆積成片。
我的住所位於偏僻地區,我又不想大動干戈地坐私人飛船,因此我坐上了中轉的大巴。柏硯站在車牌那兒目送著我遠去。我從窗戶上看著他和候車室變得越來越小,直到化為一個小小的白點,消失紛紛揚揚的雪中。
其實我和柏硯都明白,我們的下一次見面遙遙無期,而這種長時間的、完全沒有公事打擾的度假在他退休前不可能再有。這兩個月估計把他過去三十多年累積下來的假期全消耗完了。
我深切地為柏硯的老社畜生涯表示同情。
不過這份憐憫和告別的失落沒持續太久。我推開門,見到大幾個月沒見面的大侄子,驚喜沖淡了別的情緒。
「叔叔!」穿著家居服的姚樂菜見到我眼睛一亮,他撒下手裡的掃把,朝我跑過來,「叔叔,你回來了!」
「小菜!」我給了他一個擁抱,隨後又拉開和他的距離,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他,「變瘦了!瘦得都快跟條繩一樣了,我團吧團吧能把你當跳繩使。」
大幾個月的考試和訓練讓姚樂菜曬黑了不少,印象里溫文爾雅、帶著柔和的beta看人的眼神變得更有攻擊性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手下的肌肉也變得更結實了。
「哪兒有……」姚樂菜不好意思地撓撓臉。
我對著他的額頭賞了個腦瓜崩,「沒好好吃飯吧?」
「有好好吃的,叔叔。」
「不信。」我還能不知道小菜。這孩子要強的本色是怎麼也該不了的,初入軍校,到處都是貴為天之驕子的alpha,他怎麼可能咽得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