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很重要,比我以為的還要重要,」我深深地嘆出一口氣,我拿下臉上的本子,望向陳丹,我無可奈何地向他低下頭,「他死了,我會覺得……我會覺得很孤單。」
陳丹盯著我,「我知道了。」他說,說完,他拿起鑰匙,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看著陳丹走遠,消失在急救中心的大門後。陳丹不悅我為一個alpha哀傷到這個境地。他認為這都是小情小愛,而為此肝腸寸斷,是再軟弱不過的行為。再嚴重點兒,他或許會覺得我為前夫哀傷,是對omega這個性別的背叛。
他是毫無疑問的激進派,有自己獨特的主張。這沒什麼不好。我很欣賞他一往無前的作風。假如不是看我狀態實在不佳,他大概會嚴厲地斥責我吧。
我假想到陳丹對我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很想笑。不是笑他,而是笑我將近七十了,還會被人斥責戀愛腦什麼的。
但我的愛里本就沒有派別,也沒有主義。陳丹始終不願和我談論這一點。我搓著臉,無奈自己的狀態惹毛了陳丹。
我將診斷書和出院證明折好,塞進口袋。接著,我去洗了把臉,讓自己看上去精神些。我收斂好胡思亂想,頂著濕漉漉的頭髮,去接裴可之。
裴可之早換下了病服,換回他標配的黑色風衣。除了臉色略顯蒼白,他看上去和往日並無異常。
他神色自若地問我,「晚上想吃什麼?」
我們走出急救中心,走在回家的路上。我說,「你不是說冬天要給我燒新的菜嗎?」
裴可之搖了搖頭,「不行。等天氣再冷點兒,味道才最好。」
好吧,廚子都有自己的堅持,我也不強求。更改計劃,我和他拐了個彎,去菜市場稱了些五花肉、黃豆還有青菜。
裴可之準備做黃豆燜紅燒肉,再炒個青菜,很家常。不知道為什麼,只要是裴可之做的,就格外香。尤其是他炒的青菜,又脆又嫩。
我站在廚房門口,問他原因,他倒是不再藏私,「你要先焯下青菜,半熟就好,」裴可之說著,將過了水的青菜夾起放涼,他開始熱鍋,「再放進油鍋炒熟,最好拿豬油渣炒。這樣才好吃。」
我記著筆記,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我自個兒炒青菜,要麼炒得軟焉焉的,要麼味道過重,沒了菜本身的鮮嫩。
吃完了飯,我領著裴可之去書房,給他看我特意留給他的吊蘭草。
相隔幾月,吊蘭長得愈來愈茂盛,一筆筆纖長的葉從土壤里飛出,每根葉的朝向各不相同,高低不一,錯落有致。
裴可之讚許,「真是茂盛,深綠色的葉子配這種白身的花盆剛好。」他笑著誇我,「很厲害,凍冬,你把院子裡的蘆薈和蘭草都照顧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