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好嗎?」姜凍冬問。
裴可之挑了一下眉,「你在擔心他啊?他可是開著車撞你。」
「啊……當年是很生氣啦,覺得這人簡直腦袋有毛病,」姜凍冬摸摸鼻子,當年事發突然,又是在人員密集的超市,到處都是人,姜凍冬的火氣確實蹭地上來了。可這麼久過去,他也淡忘了,「我發現他居然是為了你來撞我……確定他腦袋有毛病後,我反而不生氣了。」
被罵了,裴可之也捂著嘴笑,「我也不知道他的近況,」他搖了搖腦袋,「二十多年前,我們就分居了,一年最多見兩面。離婚了就再也沒有聯繫了。」
「這樣啊……」姜凍冬念叨著,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今年姜凍冬第一次獨立滑完高級賽道,即便第四次空中翻轉沒做好,摔了個跟頭,也難掩他的開心。
「我就說我有天賦吧!」姜凍冬坐在休息凳上,喝著熱可可,可得意了。裴可之蹲在地上看他的膝蓋,一圈青紫。裴可之按了下,姜凍冬嘶地倒吸一口氣,確定沒傷到骨頭,裴可之放下心,「小心點啊,凍冬。」
除了滑雪,他們倆還嘗試了新開放的冰湖潛泳項目。從鑿出的冰口進入,穿著恆溫潛水服下水。大部分人都只敢貼著冰面游,但裴可之和姜凍冬都是精力旺盛,天性愛玩的人,兩人進了湖,就往深處游。
隨著他們的下潛,冰面的光源逐漸暗淡。水越來越冰冷,將近湖底時,姜凍冬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這兒似乎是黑暗的發源地,寂靜無限蔓延,吞噬界限。無法感知時間與空間,連自身的存在都在水的浮力中顯得飄忽不定。
在空曠的湖底漫遊了不知多久,氧氣告急前,裴可之拉住姜凍冬的手,兩人停止動作,緩慢地向上漂浮,黑暗漸漸消退,發光的口越來越近。湖上的嘈雜聲傳來,到了這時,姜凍冬和裴可之看清彼此的樣子。
汗蒸的橡木房裡,裴可之形容離開湖底的感受,「像出生。」
姜凍冬擦了擦臉上的汗,疑惑地反問,「為什麼不像被拉出來了?」問完,姜凍冬嚴謹地思考了一番,給出了答案,「不過都一樣吧?拉和生嚴格來講都是同樣的意思。」
不論多冷酷的人,這輩子怎麼都會回頭看自己拉的屎和生的小孩。這樣說來,拉和生的含義完全相同,屎和人也有異曲同工之妙。一個是摻了水,就能捏成人,一個是為了錢,也能做屎。
裴可之笑得難以自抑。姜凍冬被他哈哈大笑的樣子逗笑,也笑。兩個人笑得前仰後合,笑到後面都指著對方,笑對方笑脫形的樣子。最終他們險些笑脫水,暈倒在汗蒸房。
59年的整個春夏,姜凍冬和裴可之都在外面到處玩兒。在白象群山滑雪、潛泳,參觀冰雕藝術節。熱起來了,兩人又去野海灘衝浪,劃帆船,去無主小島野炊生火的期間,裴可之還遇到他以前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