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嘆了口氣,只能告訴維特,「都過去了,維特先生。」
維特又陷入了沉默。
春夏之交,總是起風。一陣猛烈的風吹過來,把掛在屋檐的的風鈴攪到了一塊,風鈴下裴可之用棉線捆綁的石頭相互撞擊著,發出清脆的聲響。長廊上,躺椅里放著那本缺了一角的書。我最近正讀著,恰好讀到了裴可之閱讀的位置。
在我添了一杯熱水,維特手裡的茶都冷掉的時候,他抬起頭,小心地打量著我。他的目光微閃,像是在期待什麼。
「他有留下什麼話嗎?」維特問我,「有……關於我的嗎?」
我看見他紅得灼人的眼皮,我當機立斷,非常篤定地點了點頭,「有,」我非常篤定地說,「有關於你的。」
維特的眼明亮了起來,身體不自覺地傾向我,整個人浮現出肉眼可見的渴望。
我立即想到了合適又有說服力的說辭,「他去世前和我說,『謝謝你們。』」我說,我一邊說,一邊點頭,「就是說,他謝謝我,也謝謝你。你也是他生命里重要的人。」
「謝謝,」維特含在眼眶裡的淚落了下來,他凝望著我,鄭重地對我說,「謝謝你,姜凍冬。」
第120章 我的第四份職業(一)
裴可之去世後的第一年,我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和幹勁。
大概是和他黏在一起的三年裡,我們倆百無顧忌,滿世界地玩了,什麼都玩,玩得太開心,以至於他去世後,給我留下的樂子所剩無幾。
這一年裡,我的身體也衰老了很多,時常感到疲憊,昏昏欲睡。去醫院檢查,醫生說是正常現象,注意補充維生素B族就好。
每天我都睡到中午,睡醒了就溜達著去買菜,回來磨磨蹭蹭做一頓飯,下午弄弄院子裡的花花草草,接著吃些垃圾食品……我時不時會閱讀書籍,學點東西。偶爾朋友來拜訪,日子就這麼尋常且普通地過著。
我自我感覺還算良好,但陳丹來拜訪我時,對我的生活表達了很大的不滿。
「姜凍冬,你還要萎靡到什麼時候?」陳丹坐在我對面說。
這些年過去,陳丹的臉上也開始浮出皺紋了,他年輕時常常假笑,嘴兩邊現在有了兩道淺淺的法令紋。我盯著他說話時的樣子,想著那兩道紋真像個括號。
察覺到我的走神,陳丹賞了我一巴掌,「和你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