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硯的表情複雜,老實說,他也很微妙地被自己噁心到了。大概他就是天生不適合表達情感。柏硯有些走神地想到。
柏硯對陳的提議表示贊同,他順帶解釋道,「我說這個話,不是出於任何情感需求。而是我認為,我們應該有一場交談。」
「我知道你的意思,」陳丹揉著額頭,試圖消化柏硯發出的精神攻擊。他臉色蒼白地說,「但我就是沒法接受這樣的話從你嘴裡蹦出來。」
柏硯看陳丹難受的樣子,有點兒愧疚,「抱歉。」
「你道什麼歉啊——」下一秒,原本還奄奄一息的陳丹立刻警覺起來,他現在要對柏硯的情感表達充滿了戒備,「你該不會是想以退為進,讓我愧疚吧?」
「搞清楚點兒,我可不是姜凍冬那個笨蛋。」陳丹瞪了柏硯一眼。
柏硯張了張嘴,他想說他沒有就是出於禮貌。但話到嘴邊,柏硯看著陳丹難受的樣子,感覺下也不錯,誰讓他剛才罵他是條好狗的。
小心眼的柏硯故意岔開了話題,「處理莫羅的根本原因,不是為了凍冬的繼承人,也不是為了柏萊。」
「是為了我自己。」柏硯說,「我想要結束我的過去。」
陳丹沒再繼續追問。他也很難說自己究竟是相信了這個答案,還是不願再繼續探究下去。但不論如何,陳丹至少可以確定,柏硯的確還沒痴呆。
談話到此結束。
陳丹也無意再久留,他還要趕在午休時間結束前趕回自己的部門。今天下午,陳丹的計劃表上還有兩場會議等待著他。
「我知道了。」陳丹頷首,起身和柏硯告別。
柏硯也沒有什麼客氣相送的意思,坐在位置上,嗯了聲就不再搭理。
站到這間基地頂樓辦公室的門口,陳丹鬼使神差地回頭望了眼柏硯。在兩扇大門逐漸關閉的間隙里,柏硯正端詳著桌上的相片。
陳丹看著他,莫名地想起了他第一次見到柏硯。那時柏硯已經坐進了掛著特殊車牌的車,而陳丹還飽受前輩的刁難,抱著文件在雨里狼狽奔跑。
車從陳丹的身旁飛馳而過。在陳丹不經意的驚鴻一瞥中,車窗緩緩降下,柏硯瓷白的臉頰和碧綠的眼睛,在潮濕的雨後若隱若現,帶著某種寧靜而遙遠的美麗。
「喂,柏硯。」陳丹忽然喊道。
柏硯透過即將閉合的門,看向他。
「算了,就這樣吧。」陳丹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喊一聲柏硯,他和他明明已經無話可談。於是,陳丹向柏硯揮了揮手,「再見。」
縫隙里,柏硯同樣揮了揮手,「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