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凍冬不是我的主人,我也不是他的狗。」柏硯冷冷說道。
陳丹才不懼怕柏硯的冷臉,他站起身,手指著柏硯,嗤笑著睥睨他,「你現在更像了。像一條好狗。」
柏硯不想和陳丹起衝突。這些年來,陳丹的嘴皮子越發尖銳了,他也越發擅長激怒他人,從中尋找破綻。那些夾槍帶棍的話柏硯沒少聽。他還不至於被罵成狗就生氣。
「你說話還是這麼難聽。」柏硯說。
可這句話,卻讓陳丹臉上嘲弄般的笑意消退了下去。
他皺起眉,目光深深地凝視柏硯,瘦削的臉龐上逐漸被肅穆填充。他向後走了幾步,拉開和柏硯的距離。
「不要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陳丹前所未有地警告柏硯。
儘管面色不顯,但他實際上被柏硯突如其來的溫和的口吻嚇懵了一瞬。他不明白為什麼柏硯要突然說這種話,仿佛要與他談論那些他們兩人都不願重談的回憶。
「除了工作、柏萊和姜凍冬,我和你之間沒什麼可聊的。」陳丹說,他下意識將手揣進風衣的兜里,這是他進入防禦狀態的姿勢,「難道你還想和我聊別的?」
柏硯望著牴觸的陳丹,他又何嘗不是呢?
他同樣牴觸著與陳丹聊除了工作、柏萊和姜凍冬以外的事。可是,與此同時,柏硯又切切實實地認為,他該和陳丹聊點兒這以外的事了。否則,過去總是有塊兒缺失的拼圖。
「我確實也不知道該和你聊什麼。」柏硯說,「但我覺得,我們應該坐下來聊一下。」
柏硯和陳丹其實都明白,他們應該發生一場聊天。可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場景了,他們都不知道該聊什麼。而沒有了目的,兩個人根本不擅長漫談的人,面對著面,既不放鬆,也無法鬆懈下來。他們相互警惕著,相互理解著。
陳丹猶疑著,「你這個樣子,真不像你。」
「是嗎。」
「是姜凍冬讓你這麼做的?讓你和我聊天?」陳丹苦思冥想,只能想到這一個緣由。這麼說著,他忍不住感慨姜凍冬竟然還對他和柏硯的關係這麼努力,「這麼多年了,他居然還不放棄?」
柏硯搖了搖頭,否定了陳丹猜測,「不是。他沒有這麼囑咐我。」
陳丹更想不通了,「那是你自己想這麼做?」
在柏硯的點頭裡,陳丹只覺得大腦中一團亂麻。他緊緊盯著柏硯,左思右想,不斷推測柏硯的真實目的。但愈想愈糊塗,陳丹的眼神灼灼,像是要從柏硯身上盯出個洞,好藉此挖出他的心臟,看看上面到底寫了什麼主意。
「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呢?」最終,陳丹還是放棄了推測,他嘆出口氣,自嘲地問柏硯,「得到和解嗎?該怎麼和解?我原諒你,還是你原諒我?」
他問完,又否定了這個說法,「可是我們沒有矛盾,我和你沒有過爭吵,甚至沒有分歧。我和你只是相遇,然後心照不宣地靠近,接著難看地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