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柏硯又指了指旁邊相同風格,但布料是藍色系的娃娃,「這是波波。他們是關係很好的朋友,一起長大,有自己的花園。」
他把斑斑和波波拿下來,放到我的手上。
兩個娃娃填充的棉花厚實柔軟,每塊細小的布料之間都藏著幾乎看不見的縫線,如同隱藏在皮膚下的血管。
「太可愛了吧!」我讚嘆道。
柏硯聽到我的話,眉毛微微揚起,顯而易見地高興。
我又看了看牆上的展示架,柏硯才開始他的刺繡藝術創作,作品還不多。除了我手上的兩個外,還有一個娃娃。
那個娃娃沒有固定的顏色,也沒有五官,三角形的臉龐上是一團雜亂無章的縫線,用的布料材質也沒有統一,像是拿邊角料東拼西湊的。
「那是誰?」我指著那個娃娃問。
柏硯撇了撇嘴,非常嫌棄,「這個是Aqushaariusbi,」他噼里啪啦,極其快速地念出這繁瑣的名字,仿佛背後有什麼引申含義,但不願我去探究,「它是個討厭的高智商反社會罪犯,毫無忠誠,也沒有信仰。靠盜竊別人的珍寶為樂,目前四處潛逃,過著撿垃圾吃的生活。最擅長欺騙別人。」
「?」
我眨了眨眼,「你不喜歡這個它?」
「不喜歡。」柏硯點頭,說著,他走向窗邊的工作檯,打開抽屜,拿出裡面的半成品,「等我把它做出來,我讓它去逮捕Aqushaariusbi。」
這個半成品娃娃還只是一塊剪裁不規則的綠色布料,我努力辨認,才勉強認出柏硯捏著的那塊地方,應該是這個娃娃的手。布料上全是不連續的刺繡,看不出具體有什麼圖案。
「它是警察?」我問,順著他的思路,「專門負責逮捕罪犯?」
柏硯搖了搖頭,糾正我說,「它不是警察。它也不是個好東西,只是一個個不正義的偵探。他很討厭Aqushaariusbi,」他指著這塊布料的左下角,我看不出來任何東西,但他振振有詞地解釋,「這是它偷來的槍,用來槍斃討厭鬼。尤其是Aqushaariusbi。」
我大概聽懂了這兩個棉花坨子的恩怨,「看來它們之間的糾葛相當複雜。」
但柏硯又搖頭,「不,它們沒有恩怨。它們只是單純地互相討厭。」好吧。的確是很柏硯的故事。我心想。
認識完幾個棉花坨子,也到了晚飯時間。
柏硯工作室里的廚房還沒通氣,我們只好外出覓食。
起先見到柏硯這個自閉的工作室,我還憂心他一個老年人在這兒會不會孤單。可當我和柏硯一塊兒走到街上,我才愕然地發現,我的憂心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柏硯的年輕人人緣相當之好。好到令人瞠目結舌的程度。
路上,柏硯提起稱好的西瓜。
一個路過的年輕人發出驚呼,「哇!阿爺,你真是老當益壯!」
柏硯神情自若,「謝謝。你也很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