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不可能的。」我聳聳肩回答。
收養一個孩子不是簡單事兒,原本的生活必然要為這個新加入的成員做出讓步。
奚子緣長長地嘆出口氣,這些年他逐漸柔軟、平和下來的面容,又帶上了些憂鬱的色彩。他盤坐在長廊,雙手抱著膝蓋,眼睛看向屋外的梧桐樹。
即便年歲漸長,但他臉上衰老的痕跡仍不明顯。我不知道是我自己太老的原因,還是帶了什麼奇怪的濾鏡,我總覺得奚子緣跟老這個字沒關係。
「算了,」沉默了半晌後,他妥協似地說,「最多只有三年。」
來回翻看一張又一張宣傳手冊,我忍不住撓起頭。
這是奚子緣給我的,厚厚一沓,全都是那個孩子明年可以選擇升入的學校。
「哥有什麼建議嗎?」奚子緣巴巴地看著我,眼裡充滿了希冀。
在他眼裡,我大概經驗十足。畢竟我看上去學歷還行,又當過撫養人。
但事實是,我對什麼升學、擇校一竅不通,我比奚子緣的經驗都少。我至今都不明白什麼平行志願、調劑補考。我還是學生時就指著軍校考,莽得很,其它學校了都沒了解。而柏萊也完全不要我操心,他自己能決定一切。
五花八門的學校介紹里各有各的特色,這個不錯,那個也很好。我看得頭昏腦脹,不得不摘下閉上眼,摘下老花鏡,揉揉太陽穴,「那孩子自己啥想法?」
奚子緣小聲地回答我,「他沒有想法。」
我狐疑地盯向他,「十七八歲的孩子咋可能沒自己的想法,」我如此揣測道,「他是不是怕給你添麻煩,所以不好意思說?」
奚子緣忽然移開眼,目光飄忽起來。他微微向兩邊扯了扯嘴角,把唇繃成一條尷尬的直線。
「不是。」他露出一個侷促、奇怪,又有點兒微妙的表情。我正要追問,他停頓了下,接著說,「不是這方面的不好意思。」
「誒?」我困惑地那些桌下的點心啃,「那是哪方面?」
我原以為就是普通的青少年小心思,因此毫無防備。看著奚子緣緩緩地拿出一張紙,在我面前展開時,我還伸頭探腦地去瞅。
奚子緣說,「是這方面的。」
紙上全都是用血——應該是指尖血寫的密密麻麻的『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嘴裡的餅乾直接噴出來了。
我汗流浹背,險些被嚇出了豬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