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姜凍冬身邊,莫亞蒂跟沒站穩似的,徑直摔坐到地板。姜凍冬大概知道了莫亞蒂要做什麼,沒有伸手扶他的企圖。而莫亞蒂,也從姜凍冬的不作為里解讀出他的默許。
於是,莫亞蒂坐在姜凍冬的腳邊,和以往許多次,他尋求姜凍冬的關心與安慰那樣,莫亞蒂輕輕地將腦袋枕在姜凍冬的大腿上。
「你好生氣,」莫亞蒂說,「我第一次見你發這麼大的火。」
姜凍冬冷哼了一聲,似乎還沒消氣。
「走開。」姜凍冬用腳踢了踢莫亞蒂,想把大腿上的腦袋撇開,「你知道我還在生氣,就別惹我。」姜凍冬說。
可是莫亞蒂偏偏就不讓開。他伸出手,還環抱住了姜凍冬的小腿。
「我不惹你,姜凍冬,」莫亞蒂說,他轉了個身,讓自己的臉正對著姜凍冬。他望向姜凍冬,漂亮的藍眼睛從下往上看人,充滿了矯揉造作的惹人憐惜之感,「我懇求你。」
他說,「我懇求你原諒我。」
姜凍冬完全沒被莫亞蒂的假模假樣唬到。他毫無波瀾,只皺著眉詢問,「你在說什麼?」
莫亞蒂深吸一口氣,哪怕他再不擅長直接的表達,此時此刻,他也顧不少心底燃燒的那些羞恥了。莫亞蒂眼一閉,心一橫,拿出比活著還大的勇氣,對姜凍冬說,「原諒我在你需要個擁抱的時候,逼你發瘋。」
坦白地講,在浴室門被推開的剎那間——莫亞蒂望著狀態糟糕到頂點的姜凍冬,心裡就產生了悔意。
很顯然,姜凍冬遇到了一些超乎莫亞蒂預料的事。莫亞蒂也很清楚姜凍冬需要幫助,但那時,莫亞蒂已經割腕了,根本沒有後悔的餘地。他只能繼續選擇繼續刺激他,要他跳進崩潰的陷阱。
姜凍冬知道莫亞蒂的意思。他等待的,也正是莫亞蒂對於這件事的解釋。
「這不就是你想從我這兒得到的嗎?」姜凍冬問。他冷冷地瞪著莫亞蒂。
莫亞蒂乖巧地眨了眨眼睛,「我不是想要你痛苦。」他說,「我想要的是你的真實。」
可是,一旦真實需要經歷痛苦的剝落,才能夠裸露,莫亞蒂又會絕不猶豫地選擇痛苦。他這麼對自己,也這麼對姜凍冬。他感到抱歉,但無論重複多少次,他依舊選擇這麼做。為了找到那顆珍珠,他不惜敲開姜凍冬的蚌殼,甚至對他的傷口撒鹽。
「原諒我、原諒我、原諒我、原諒我、原諒我、原諒我……」莫亞蒂枕在姜凍冬的大腿上,不停重複地念叨著。他的藍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姜凍冬,細細密密地尋找一絲絲心軟的痕跡。
衰老的姜凍冬,皮肉都是軟綿綿的,莫亞蒂臉下的大腿溫熱又軟和,再也沒了曾經的梆硬。他樂在其中,心想要是姜凍冬還堅持鐵石心腸,他就一直這麼抱著,直到姜凍冬都不自在了,直到姜凍冬點頭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