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問,「為什麼?」
「沒意思。」他說,「做愛也好,喝酒也好,藥物濫用也好,都沒意思。」
我不太能理解莫亞蒂的『有意思』與『沒意思』,但又清楚這的確是他長期以來的價值標準。他總是這樣,用『有意思』和『沒意思』來衡量事物。而意義,對他來說是最沒有意義的詞彙。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什麼有意思?」
莫亞蒂放下手裡的書,此刻我們都側躺在床上,面對著面。他雙手環胸,哂笑道,「躺在這裡,聽你說些白痴話。」
「嚯!」我坐起身,驚恐地俯視床上的莫亞蒂。他穿著淡黃色的斑點睡衣,蓋著和我如出一轍的格子棉被,被子只蓋到他的腹部位置,銀灰色的長髮一些隨意地在枕頭上鋪開,一些被他壓在耳朵下面。
在莫亞蒂的白眼裡,我由衷感嘆,「沒想到,有生之年,我還能聽到你這張狗嘴吐出甜言蜜語來。」
「白痴。」莫亞蒂說著,又翻身回去,背對著我了。
他這個樣子,我反倒是想逗他了。我一個翻滾,連帶著被子一起滾到他身旁。
「要不然我們試試看?」我用手肘捅捅莫亞蒂的肩胛骨。
莫亞蒂懶得理我,「不要。」他拿起書又看了起來。
我佯裝心碎,噫噫嗚嗚地又翻滾回了我的床,我背對莫亞蒂,「果然還是我太老太醜了,」我裝模作樣地控訴道,「你果然還是很嫌棄我對吧,莫亞蒂?你心裡不說,但可煩我了,是不是?」
突然被我扣上好大一頂帽子,莫亞蒂呵呵一笑,他掀開被子、下床,繞過來,徑直走到我面前。
「好啊。來啊!」他說著,一把扯走我的被子,強勢地擠上床。
然後,我和他兩個人就在床上躺著互扯頭髮,邊扯還邊拿腳踢對方的肚皮。果然比起做愛,還是這種打來打去的活動更適合我們。
打累了,夜已經深了,新換上的床單被我們的扭打弄得皺成兩團。莫亞蒂還對我說的『果然還是很嫌棄我』心存芥蒂,他挨著我,蜷縮起身體,鼻尖幾乎要抵住我的額頭,近乎擁抱地和我睡在一起。
但兩個人連呼吸都細密地交融,未免也太悶熱了,尤其還是在春夏之交。第三次擦掉額頭滲出汗,我非常無情地一腳踹開莫亞蒂,和他拉開距離。
莫亞蒂終於得以報仇,他指責我,忿忿不平,「明明就是你嫌棄我吧,姜凍冬?」
我連打好幾個哈欠,睏倦得要死,完全沒精力搭理他。當他又想數落我時,我的手探進他的被窩,拉住他的手。
「好了好了,別鬧了,睡了!」我睡眼惺忪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