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柊神色淡然,快速對司機說了個醫院名。
到了醫院,清瀨才意識到,他沒有對藤原柊說過他不想去醫院是因為對醫院應激。
藤原柊不知道他在母親病重的那一段日子遭遇了什麼,他對醫院有本能的恐懼,一聞到消毒藥水的味道,他就想嘔吐,只要待在那個環境裡,他就會本能地想逃。
在等叫號的途中,他就跑去廁所乾嘔了好幾次。
最後他躲在裡面不肯出來,藤原柊一邊對來往的路人說著抱歉,一邊圈著他的身子勸他出來,出來後他只能瑟縮在等候處渾身發顫。
面對自己反常的各種舉動,藤原柊並沒有任何不耐煩,反而一手輕柔地挽著他的頭,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
清瀨倚靠著他,藤原柊身上有好聞的薄荷味,他覺得好多了,也覺得心臟難過得要碎裂了。
要是他在那時候出現了該有多好,在他最需要有人拉他出深淵的那段日子,在他尚且還能回到正常生活的日子……
傷口處理結束,發瘋也該結束了。
「還好嗎?」在藥局的等候處,藤原柊買了瓶水遞了過來。
「我死也不要再進醫院了。」清瀨抬眼望向他沉靜的雙眸,接過水。
「沒想到你看病這么小孩子氣。」藤原柊做出了一個論述似的評價。
用的還是他中午說過的話。
清瀨「咔嚓」捏緊了礦泉水瓶。
藥局的櫃檯在喊名字,藤原柊把藥取了回來。
「你在這坐會兒,我去打車。」
「我們走回去吧,別坐車了。」清瀨站起身。
「你的傷……」
「我又不是傷的腿。」清瀨挽住了他的手臂,他知道藤原柊已經習慣他這樣撒嬌,只要一做這個動作,面前的人肯定妥協。
夜晚的京都街道古樸寧靜,兩旁的店鋪亮著鵝黃色的燈籠。
原來人被治癒可以這麼容易,只是在一起並排走就很開心了。
清瀨把發繩鬆開,讓頭髮垂下,他從來沒有在外面把頭髮解散過,但是此刻在藤原邊上,他卻想這麼嘗試放鬆一次。
「喂,藤原,你過來看,池塘的睡蓮開了。」他快步走到一座柵橋上,望向一彎小巧的池塘。
藤原柊的臉上並不輕鬆,嚴肅道:「你臉上的傷很嚴重,走慢點。」
「你就這麼喜歡我的臉?」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就是不喜歡我的臉。」
「你不要扯歪理……」
清瀨閉嘴了,論邏輯,他是說不過藤原的。
池塘里只有一朵淡紫色的睡蓮孤零零地開著。
「你對栗花落說的故事……」靜默了會兒,藤原柊在一旁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