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我以為你再也不回來了。」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清瀨忍住了一切衝動,平靜問道:
「為什麼坐家門口?」
「我沒帶備用鑰匙。」藤原柊用最簡單的句式說明了現狀。
「研討會剛結束。」他又補了一句不算解釋的解釋,「明天還有幾個匯報,我等下還要回學校……」
「祇園祭結束了,你沒看到我的表演。」清瀨打斷他的話,「真是可惜了藤原老師,錯失了一次收集論文素材的機會。」
藤原柊沒再說什麼,沉默在兩人間瀰漫。
「日程這麼忙,為什麼還要回來?」清瀨也沒走近他,就這樣維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藤原柊看了眼放在身旁的袋子,站起身,袋子遞到了清瀨面前,「我不在的時候,你也要好好吃飯。」
清瀨接了過來,袋子有點分量,裡面應該包裹著餐盒。
「如果我們兩個都沒有想談戀愛的意思……」清瀨抬頭看他,「你這樣照顧我是不是有些過界了?」
藤原柊的身形一頓,嘴唇不自覺地抿了一下,他似乎沒想到清瀨會把這個問題擺到明面上來。
「我的父母,對你和你的家人造成過不少傷害。」他用最擅長也是最冷靜的語調敘述,「你就把這些當作是我的賠禮道歉。」
清瀨乾笑了幾聲,「你終於說實話了?」
藤原柊的眼眸在背光處閃爍了一下,隨後他垂下眼帘,「你可以把這些當成實話。」
清瀨不懂他到底想說什麼,只能直愣愣地看著他,他想過很多次藤原柊縱容自己的理由,卻怎麼都想不到是這個原因。
其實他很想說,這些都不是他的錯,可話到嘴邊卻轉了方向。
「如果你想替你的父親彌補我們家,也不是不可以,他做了哪些事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們家可是被你父親害慘了。」
「我知道。」藤原柊說完,從他身旁擦肩而過,「所以我想說的就是這些。」
原來這才是他想維持的關係……兒時無動於衷,現在突然良心發現想要彌補家族給別人造成的傷害,也難怪他總是維持著適當的邊界,不讓自己過界。
氣息變得斷斷續續,夜晚的蟬鳴刺耳,清瀨忽然有一種難以呼吸的感覺。
他很想從中找出一點可以反駁的理由,而藤原柊卻把他安放在了原地,他還是中學時候和鄰桌隔著不到兩米距離,卻永遠也無法接近的同班同學。
腳步聲在遠去,清瀨從信玄袋裡拿出備用鑰匙,握在手心,藤原柊的背影在夜色中一再模糊,他始終沒有叫他的名字。
玄關的燈光忽然暗下的時候,清瀨才發現是自己太久沒有挪動身子,他試著抬動沉重的雙腿走上台階,將鑰匙插進門鎖。
趴到桌上的時候,疲倦席捲了全身,這一天已經電量耗盡,連抬動手指都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