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霖覺得自己是保護主人的惡犬,席言反倒覺得,他是條膽小至極的小狗,一離開主人就發抖,非要湊到自己身邊才安心。
看在他還有點用處、也能給自己帶來不少樂趣的份上,席言放任了他偶爾的越界。
也因為這份在其他人眼中的寵愛,讓柏霖成為了眾矢之的。
席言不是第一次看到他身上帶傷,偶爾也會收到他在片場「意外」落水的新聞,但從未插手管過。
只是有時會送點藥給他,然後惡趣味的看著他越發沉淪。
席言發誓,這是自己在繁忙工作里唯一的消遣,唯一的。
大概半個小時後,席家老宅出現在眼前。
席家發家很早,從先祖闖下名聲,到現在已經近百年,老宅也是那時候修建,總體還延續著上世紀的風格,經過修繕後並不影響使用。
到達老宅的時候,席漠俞已經在門口等了很久。
雕花鐵門上攀緣著大片大片的薔薇,粉色的重瓣花從綠葉里探出頭來,風中隱約可聞到清幽的香味。
席漠俞一大早就在這裡坐著,早晨露氣重,他的睫毛上都掛了幾顆小露珠。
他就一直這麼坐著,從天色剛有一點灰濛濛的白,坐到太陽高高掛在天上,身上的水汽被蒸發,光線照在他臉上,睫毛在眼下投下陰影。
聽見汽車的喇叭聲,他動了動手指,抬起眼睛,眼珠像浸了水的琉璃,笑容溫潤,像是一副沉寂千年的古畫,在這一刻忽然有了生機。
「小叔叔。」
席言帶著柏霖從車上下來,席漠俞攥緊了輪椅的扶手。
「他為什麼在這裡?」席漠俞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唇色都發白,臉上隱約帶著怒氣。
他沒問柏霖是誰,他早就知道。
他只問柏霖為什麼在這裡。
祭祀是自家人的事,他怎麼能帶著外人來!
還是說,他已經承認了柏霖,以後會帶著他進入席家?
席言走到席漠俞輪椅前,蹲下身,手扶著他的膝蓋,輕聲問道:「小叔叔又在生什麼氣?你讓我回來,我不就回來了嗎。」
席漠俞垂著眼看他,「你不該帶著其他人回來,這是我們的家。」
「有什麼關係?」席言歪了歪頭,笑道:「我又不在意。」
依舊是如此輕飄飄的語氣,卻讓席漠俞心臟抽痛,痛楚從胸口蔓延開來,牽扯著他的全身,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先生,還好吧?」
席漠俞擺擺手,扶著額頭,深深吸了幾口氣。
「小言,我有點難受,你能不能推我回去?」他拉著席言的手指,因為坐在輪椅上的緣故,他始終無法與席言平視。
席言站起來後,他就只能揚起頭,顯得有些莫名可憐。
席言抽出自己的手指,席漠俞下意識攥緊,又怕捏疼了他,順著他的心意放鬆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