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銘月抬起那隻尚算完好的手,手臂微微顫動。
趙青玉目光隨之移動,臉色煞白。
「很失望嗎?」傅銘月開口了,聲音平靜,但卻艱澀沙啞。
「你都知道了?」趙青玉回過神來,聽見傅銘月嘲弄的笑了一聲,神色無比冰冷。
以前的傅銘月不是這樣的,他雖然對自己總沒有好臉色,但趙青玉分辨得出,他的眼裡是輕蔑和漠不關心,而不是現在這樣,眼中帶著被背叛的憤怒,和欲將自己除之而後快的怨毒。
完了,傅銘月氣瘋了。
趙青玉手快過腦子,抓住了他的衣角,摸到了滿手的黏濕。
不知是被誰的血浸濕。
「跟席言沒有關係!」我真大膽啊,我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怕死了。
趙青玉出神了一瞬,似乎也為自己的變化吃驚。
「是我騙他的,我跟他說你平安無事,他才跟我走的。」就算自己會死,但只要席言平安就好。
「他很擔心你,他一直在等你。」如果我死了,他也會這樣念著我嗎?
「你,殺了我吧。」趙青玉哽咽著,淚水滾滾滑落,「放過他,他沒有對不住你。」
傅銘月居高臨下,俯視著面前這個可憐可哀的人,喉間忽然溢出一聲笑。
趙青玉以為自己聽錯,驚疑地抬起臉,卻看見傅銘月真的在笑。
笑聲越來越大,一點也不在意是否驚動其他人,臉上猙獰的傷口蚯蚓般扭動、開裂,笑到最後,傅銘月甚至仰起了頭。
趙青玉不知道他在笑什麼,但他從這笑里,感受到一種真切的憐憫與可悲。
傅銘月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淚花,「你以為他真的在意嗎?」
「他一直在利用你啊,蠢貨。」
趙青玉瞪圓了眼睛。
「誰叫你是趙青言唯一的兄弟。他全族死在趙家人手裡,他又怎麼會放過你?」
看著趙青玉怔愣住、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傅銘月勾起嘴角,「真是個可憐蟲。」
趙青玉驀地鬆了手。
「回來了?你去了很久。」
腳步聲停住,而後響起的是傅銘月那沙啞的聲音,「你在等誰?」
「是你啊。」席言動作一頓,側身看去,臉上不見絲毫意外。
傅銘月捂著手上的傷口,笑了起來,「看來不管來的是誰,你都不在意。」
「他呢?」席言問道。
傅銘月揚起一邊眉毛,語氣輕快,「他啊,那可憐的傢伙,被我扔下山崖了。」
他的視線緊緊凝在席言的臉上,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聲音低沉道:「這麼高的山,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活著。」
席言的神色依舊平靜,「是嗎?有些可惜了,還差半天的路程,他就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