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猶豫,應帙反身直接去了哨兵宿舍,現在是上課時間,宿舍樓里人不多,非常安靜,他循著印象走上樓,找到了遂徊所在的那間寢室。
門沒有上鎖,踏進房內,應帙嗅到了獨屬於年輕哨兵混雜的味道。
窗戶大敞,風已經吹淡了房間裡很多的氣味,但S級哨兵的嗅覺太過靈敏,應帙都不用回憶,只是輕嗅,就能一眼找到哪些是遂徊的床櫃。
混亂的床鋪猶如颱風過境一般,床單和被褥都揉成了一團,枕頭更是不知所蹤,光是憑畫面就可以想像到它們的主人曾經如何蜷縮在上面,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應帙定定地看了一會,移開視線,走到了遂徊的柜子前。
東西會藏在哪裡?
貪婪的盜賊潛入宮殿竊走的,不屬於他的那個東西。
應帙拉開櫃門,看到了拆開的纖維紙盒,外側的塑料薄膜隨意地剝在一旁,還保持著靈魂交換第一天時的模樣。
回憶湧上腦海,應帙忽然意識到,好像他頭一回見到遂徊,就是在開學後不久,他領著學生會挨個宿舍發放纖維紙的那一天。
當時他敲開這間宿舍的門,走出來的哨兵就是遂徊,佝僂著背,校服也沒有認真穿,領口大敞,陰沉沉的,不修邊幅,也不說話,只用一雙綠色的眼幽深地盯著他。
因為聽到門內有聲音,敲門說話卻聽不到回答,等了很久對方才姍姍來遲地開門,再加上開門之後又是這麼個奇怪的態度,所以應帙對這名黑髮哨兵的印象不是很好。但他絲毫沒有表現在臉上,依舊微笑著介紹了學生會本次的來意,然後取過四人份的纖維紙,遞給哨兵。
黑髮哨兵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臉,沒有立刻伸手來接。
應帙安靜地等了幾秒,有些不耐地抬眸看他,卻聽哨兵沙啞低沉地念了一句:「應帙。」
「嗯,」應帙感受到對方的怪異,不動聲色地問,「是我,有什麼事嗎?」
「我見過你。」哨兵沉著嗓子,喉嚨里像燒灼了碳一樣,喑啞、炙熱,「一周前,你在主席台上講話。」
「有幸作為學生代表發言。」應帙不願多談,再次將纖維紙往前遞了遞,「不好意思,我們還要去其他宿舍發放纖維紙,請你收下。」
哨兵垂下眸,像是剛發現這些東西一樣,疑惑地問:「這些是什麼?」
應帙失去了耐心,轉身隨便留下一名學生會的小幹事給哨兵解釋纖維紙的用途,自己帶著其他人敲開了其他宿舍的門。
他還在看著我。應帙意識到這一點,小幹事負責地講解著纖維紙的使用方法,但哨兵沒有認真聽,他站在門前,逆著光,整個人籠罩在陰影里,猶如一頭佝僂的黑熊,目光深沉地注視著遠處背人群簇擁的嚮導。
應帙知道有人在看他,但他沒有回頭,一次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