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清怔住。
【2-7】停電之夜(上)
「香港太多老字號,為了搶生意,當時我爸編出來這麼個故事來吸引人。公子哥兒愛上妓女,共同自殺,女的死了,男的沒死——你不覺得這個情節,跟梅艷芳張國榮那出《胭脂扣》很像嗎?還有痴情女鬼藏在傘中那部分,如果你聽說過廣昌隆的故事,自然會明白。」程季澤抱著手臂,笑一笑,「原來這故事也傳到廣州了,連你們程家本家都信了。」
「你們騙人?」
「不是騙,是營銷。編故事,也只是為了賣而已。故事編得好,商品就更好賣。現在千禧年了,我們需要新的故事。」
說到這裡,程季澤這邊卻來了電話,他拿起電話,跟對面談起事情來。他電話一個接一個,跟生產廠家談完,又跟包裝供應商聊。
跟初見時相比,他的普通話進步很多,可見下過苦功夫,存了要把公司做好的心思。
程一清也不服輸。現在她每天回家,在德叔指導下學制餅,來回於程季澤家跟自己家之間。
德嬸原本不打算這麼快回去,她雖不喜歡打擾程季澤,但眼看自己下廚煲湯的付出,首次得到讚許與欣賞,便覺充實滿足。程季澤也讓她想起了那個失去的兒子,只是程季澤更懂說話。有次他問德嬸叫什麼名字,德嬸奇怪,「問來有什麼用?」
「沒什麼用,我只是想知道。別人叫你德嬸,叫你清媽,但你也有自己的名字吧。」
不知道為什麼,德嬸一陣莫名鼻酸。一個從來沒被人重視過的家庭婦女,居然被乾淨體面、相識不久的人,鄭而重之地詢問姓名。德嬸說:「我叫張建蘭。」
張建蘭的丈夫,不知道是在女兒督促下面壁自省過,還是受不了天天做家務的日子,終於低聲下氣找上門,求她回去。張建蘭從沒見過丈夫這模樣,她其實頗享受在程季澤家的時光。如果他是自己兒子該多好,即使是女婿……不,她趕緊打住自己這想法。
眼前,德叔支支吾吾:「你看,你打擾別人,多不好。再說了,阿清這樣天天跑來跑去,也不方便。」
是啊,程一清為了陪媽媽,在兩邊奔波來回,每天都睡眠不足。一想到女兒,張建蘭瞬間心軟,變回了德嬸。德嬸跟著德叔回家了。程一清結束了在程季澤家寄居的日子,在家搓餅時間更長,手指都搓痛,纏上繃帶。德叔嘗她製作的蓮蓉甘露酥,程一清期待地看著:「怎麼樣?」
德叔皺眉,吐了一口到水槽里,開水龍頭沖走。他坐在椅子上,一路「哎呀呀」感慨,說程一清果然不是這塊料子。
「將麵粉拌入時,不應該搓揉,你看,麵團都生筋了。泡打粉也沒放好,現在出來的形狀不夠疏鬆膨脹。另外,食粉沒等到等到水溶解後再用,你嘗嘗,是不是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