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清泄了氣。
然而新店開張在即,她馬上就要以「總點心師」身份,出現在店鋪透明廚房裡。她忐忑,覺得自己功夫不到家,程季澤說,「你只需要演就行,你做的東西,又不會送到客人嘴裡。」
程一清忿忿,將這事告訴何澄,以為好友會理解,但何澄卻學會了程記角度看問題。「做生意是這樣的啦,在商言商。你不要講什麼情懷,講什麼臉面。」
程一清趴在床上打電話,翻了個身,「你現在怎麼說話像個奸商了?」
何澄嘻嘻一笑。她的聲音,伴著電流雜音傳來,「現在我備受重用,程記集團的報導都由我寫。雖然不是大企業,但主編注意到我,現在餐飲文旅這塊我都要跑,不用再採訪什麼美容院寵物店糾紛之類。」
「升這麼快?小心被人架到火上烤啊。」程一清無心說了句。
何澄心頭閃過微妙的不快。她知道程一清向來心直口快,有啥說啥,但她在雜誌社被踩被踐踏日久,好不容易有些微不足道的成績,也期盼能得到好友的讚賞。但這種不快很快消失,兩人又聊起何澄最近新來的記者部主任。
「人們說她是女魔頭,但我覺得她人很好。」
何澄說的是新來女上司,中文名鄔瑪,英文名Uma。她來的那天,原記者部主任灰溜溜抱著箱子走了。何澄在茶水間聽到的傳聞是,舊主任涉嫌私自向程記集團索要公關費。「《得周刊》算公道了,沒到廉政公署起訴他。」鄔瑪端一杯拿鐵,靠在椅背上,快速點滑鼠,瀏覽完何澄的稿件。她抬起眼,「挺好,有些小問題。等我開完會再跟你說。」
鄔瑪著廓形棕色西服,頭髮剪得短,發尾平整。她見何澄盯著她身後,回頭看,原是她隨意擱在身後的德爾沃大象灰包包。她邊收拾桌上文稿邊語速飛快,「幾萬元一個包,不算貴。但是記者資薪薄,你靠人工是買不起的,傻女。」
「那你……」何澄脫口而出,又趕緊噤聲,怕是會引出一個不該聽的故事。舊主任不是說了麼,好多女記者跑財經線,就是為了認識有錢人呢。
鄔瑪笑:「我知道你想說什麼。But, no.我是自己家裡有錢。」她瞧一眼何澄,「你是大陸來的?」
何澄心想,定是自己哪個用詞說錯了。
老廣講粵語不帶口音,但用詞內地化,跟香港有差別。你講維生素,他說維他命。你說上課,他講上堂。你說吸管,他說飲管。你說複印,他說影印。你說急診室,他說急症室。來港後,何澄小心翼翼地斟酌用詞,用心避免露餡,但此時也不知道如何在鄔瑪這雙火眼裡,露出了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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