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君顧不上去看是誰在照看自己,她已摸到了小牛,暖的,軟的,有彈性。
「還活著!」她驚喜地抬頭。
「牛犢子嗎?」大隊長一下殷切地湊到跟前,一腳踩在牛糞上都沒發現。
「嗯。」林雪君點點頭,又繼續去觸探小牛在子宮內的姿勢。
「還活著!她說牛犢子活著的。」大隊長忙轉頭用蒙語向畜主烏力吉轉達,又折身對其他牧民道:「她說牛犢子活的。」
大家都驚奇地把眼神捋直了,緊盯著林雪君。
畜主烏力吉更是攥緊了麻繩,連撫摸牛頭都忘記了,張著嘴巴,前傾了身體,繃著一身力氣,緊張得仿佛是他老婆在生產。
林雪君凝神垂目,手指挪動很慢,摸得很仔細。
細長的是牛腿,在上面,小牛是仰著的,怪不得難生。人家正常小牛都是頭朝外俯趴姿勢,這隻仰著……還蜷著頭!
「胎位不正,小牛仰躺著,還這樣蜷著頭。」林雪君又對大隊長補充了句。
「哎呦——」大隊長一下攥緊了雙手,不自覺聳起雙肩,皺起眉頭。
圍在四周聽不懂漢話的牧民們立即不樂意了,紛紛催問:
「怎麼了?」
「大隊長,她又說了啥?」
「咋地?出啥情況了?牛犢子到底是活的還是死的啊?」
聽得懂漢化的牧民忙幫著翻譯,有的半懂不懂,翻譯的亂七八糟。
大隊長轉頭朝著四周一壓手,用蒙語喊道:
「別嚷嚷了,腦殼子疼。牛犢子活的,就是仰著,這樣。」
說著他炸起胳膊,擺出個仰躺著的姿勢,又道:
「頭還蜷著。」
又把頭往左肩膀里一藏,擺出個蜷腦袋仰躺著的姿勢。
大隊長這麼連說帶比劃的,牧民們總算聽明白了,於是也都跟著皺起眉,大小聲再次嘈雜起來:
「哎呦!」
「這可咋辦?」
「難搞了。」
「那還活得成嗎?」
「母牛可遭老罪了啊……」
「都別吵!」大隊長一聲令下,緊張的牧民們再次閉上嘴,只繃著面孔時而看看母牛,時而看看林雪君的表情。
畜主老婆這會兒已經有點站不住了,心裡慌得厲害。
剛才她做好了母牛和小牛犢子都活不成的準備,雖然難過,但也死心了。這會兒又生出希望,再聽到小牛胎位不正,便覺坐立難安。
她嘴裡嘀嘀咕咕地祈福,手不自覺攥成拳頭,壓在心口處。
人群注視下的林雪君肅著一張面孔,手臂時而費力地擰轉,時而向內伸,時而往外拽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