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君就著手電筒的光往狗嘴裡看,湊近時一股臭味冒出,林雪君和其他幾人都皺起眉。
用手指擦壓著狗下頜時,果然有摻了血的唾液流下來。
「近一點。」林雪君轉頭對穆俊卿說了句話後,又忍著大狗口腔里的破潰味道更湊近去檢查。
穆俊卿乾脆也爬上床,像他們一樣跪在那裡,將手電筒往狗嘴巴方向無限湊近。
大狗有些緊張和不舒服地想要掙扎,王老漢忙輕撫著大狗的背,低聲安撫:
「乖,沒事,他們給你看病呢,你好好配合。林同志醫術很好的,回頭她給你開了藥,你就不難受了。聽話啊——」
王建國坐在椅子上看著,原本覺得他們三個人圍跪在大狗邊上,像三個要結拜的忘年兄弟姐妹。
聽到王老漢耐心的聲音,忍不住微微側目。
這老人家好像真把大狗當親人了。
他轉頭打量這個家徒四壁的屋子,牆上掛著的獵槍和兔皮顯示著老漢維生的主要技能。聽大隊的人說,王老漢以前是大隊裡出名的神槍手,打獵收穫特別多,往往進幾趟山,那山貨在供銷社一賣,換的錢就夠自己大半年吃喝了。
只是上年紀後漸漸因為眼睛不如以前好使,才打得少了。
大隊長怕他沒飯吃,給了個守山的活。只要老頭每天背著獵槍、帶著獵犬在山上巡巡邏,確保沒有野生動物糞便忽然出現在他們這片後山,沒有火情、沒有野豬等來啃他們的田啥的,就能賺一點足以維生的工分。
說起來,這條大獵犬對老漢來說還真的就跟親人一樣。陪伴著老漢工作和生活,是寂寞晚年唯一的慰藉吧。
王建國終於也撅著屁股上了床,探頭問:「需要我幫忙不?」
林雪君盯著大狗的口腔,目光越來越沉,表情也越來越冷肅。她沒有回頭,聽到王建國的問話也只搖了搖頭。
王老漢不時看看林雪君臉色,到這會兒,好半晌聽不到林雪君分析大狗病情的話,又看著她臉色越來越糟,他的心也開始下沉了。
空氣幾乎被幾人之間的安靜凍結時,林雪君才抬起頭。
今天在山裡跑了大半天,還要不時彎腰採藥,身上沒一處不酸的,現在更加脹痛難受。
她扭了扭手臂,才轉頭看向王鐵山。
對上老頭那張瘦削的蒼老面孔,和充滿緊張與希冀的眼睛,林雪君左拳緊攥,咬著牙關,努力去面對自己從第一天決定將來要幹這一行開始,便最害怕面對的一幕。
「大爺,大狗這個病,吃個藥恐怕治不了。」林雪君不斷用拇指摩挲自己的拳,在看到王老漢眼中開始流露恐懼後,她穩住自己的情緒,繼續道:
「得開刀。」
是纖維肉瘤,惡性的,長在大狗下頜。雖然這種惡性腫瘤大多數不會跳躍轉移到肺部,但後世也有過轉移的例子。
現在這顆瘤子還不算很大,只有2cm多一點點,但已經發生了破潰化膿,引起了輕微的肺炎等炎症,也不能再拖了。
沒有能瞬間冷凍腫瘤的設備,只能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