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好像有一陣『人風』吹過去了,呼一下子。」烏蘭想起來忍不住笑,他們生產隊的小伙子這性情,可真夠急的。
林雪君將眼鏡盒揣進兜里,戴著墨鏡轉過頭。
「哇,真好看。」烏蘭看著林雪君眼睛上戴著的墨鏡,稀奇地挑高眉,這東西在他們這兒可難見,更不要提買了。一步跨到林雪君面前,喜歡地左右打量,看了好半天才忍不住道:「能給我戴一下嗎?就一下。」
林雪君摘下墨鏡爽快地遞給烏蘭,於是,一個姑娘戴,很快變成了所有姑娘都要戴一戴。
烏蘭戴好看,索布德戴好看,安娜戴好看,索菲亞戴也好看,沒有姑娘不喜歡這種時尚物件。
即便是到了九十年代,墨鏡在海拉爾都還是時尚的代名詞。林雪君記得上高中的時候,要是有哪個女同學上學時能戴墨鏡,氣質還撐得住,那她自信地穿過校園時,所有女孩子都會悄悄地羨慕。
那個年紀的自己卻土土的,媽媽給她買了墨鏡,戴上總覺得像個偷用媽媽時尚單品的黃毛丫頭。林雪君只戴著去了一次學校,與所有人擦肩時,都覺得對方會識破她的心虛和不自信,後來就再也不戴了。
酸酸澀澀的記憶,屬于敏感而青澀的、真正的17歲。
墨鏡傳遞迴她手裡時,林雪君用拇指撫摸過墨鏡粗粗笨笨的鏡腿,再次將它戴回臉上。
同是17歲高中生的年紀,她在六十年代居然也能擁有一副墨鏡。
轉頭看向眼神里充滿羨慕的烏蘭等人,這一次,她爽朗地問:「我戴好看嗎?會不會像小孩子偷戴大人的東西?」
「誰說的!好看呢。」烏蘭超大聲地回答。
「你戴,好看。」安娜拽了拽自己的草帽,暗下決心,下次出來科考,也要買一副墨鏡戴。
「合適的,戴著可舒服了,不刺眼睛。」索菲亞也笑著回應。
林雪君抬頭直視太陽,熾烈的陽光曬得她面孔熱燙燙的。她張開雙臂,舒展自己。草原給了她新的人生,也漸漸塑造她變成新的林雪君。
豁達的,爽朗的,外放的,無所畏懼的。
墨鏡真好,她很喜歡。
…
2天後塔米爾折返加入科考隊,順著莫日格勒河走過百公里,他們遇到了在不同河段採集河水樣本的草原局考察員同志,看到了稀樹林裡乘涼的狼群,也見證了小鷹隼的第一次飛翔。
一群人仰望小鷹展翅,林雪君對尼古拉教授等人說,一千多年前的中國,在一本講『道、陰陽、墨、法』的書里,就講過這一幕了。
「季夏之月,鷹乃學習。」
又在草原上繞過幾個圈兒後,科考團終於再次返回第七生產隊夏日羊牧場。
這時距離大白馬的手術,已經過去8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