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目光,穿透一整個夜。
窗外寒風凜冽, 呼倫貝爾一旦下起雪,就再沒一天暖和日子。
10月底的夜,零下十幾二十度, 大風一瞬間就能打透你穿的『銅牆鐵壁』, 讓你臣服於這寒冬,不住地打哆嗦。
阿依娜的哆嗦直到熱奶茶喝透了才停,腳趾尖終於也暖過來的時候,她長長吐出一口氣,在快馬手邵憲舉和林雪君同志講話時, 靜默地打量這位過於年輕的獸醫同志。
她在報紙上見到過林雪君的照片, 糊糊的、站得筆直的女性勞動模範, 站在高檯燈光聚集處, 沒有絲毫退卻地直視鏡頭。
那時她就想, 這位同志比她年紀還小,真的懂那麼多知識和技術呢?真沒想到, 這麼快就見到了。
瞧林雪君同志那雙手,細長的手指並不粗壯,但因為肉少而仍顯得骨節分明, 不醜, 還有一種穿透皮肉的力量感。
這就是她給動物們動手術的手,報紙中描述說她手指靈巧, 是天生做外科手術的手。
原來就是長這樣的。
阿依娜摸了摸自己的手,粗粗的,掌心處全是厚繭子。這是打獵、勞作、拽馬韁的手。
「前年那哈塔部落病死了十幾頭馴鹿,鹿瘟吧, 一小部分健康鹿被轉移了才僥倖存活。整個部落的資產一下減了一多半, 族裡的老人們日日悲傷, 在恐懼憂慮中好不容易捱過兩個年頭,鹿群沒再發瘟疫,又漸漸繁衍恢復……」邵憲舉唉一聲嘆息,「麻繩專挑細處斷,那哈塔部落才從悽苦的記憶中走出來,鹿群尚未恢復到鹿瘟前的數量,這又……萬一再死幾頭,那就要——」
邵憲舉看一眼垂頭蜷坐在炕上的阿依娜,湊近林雪君低聲道:
「老族長擔心這是神明降罰,十分害怕。
「我們社長將許多藥材和獸醫都送去了那哈塔部落,還送了幾頭牛幾匹馬,說要是鹿生病了,就養其他大牲口……說是再有損失,公社都給他們補上。
「可是這畢竟不止是養鹿人資產損失的問題,馴鹿對於他們部落來說意義頗多,許多情感我也不太能理解,反正就是很重要很重要。
「他們世代養馴鹿為生——
「林同志,咱們得幫幫他們。」
邵憲舉講話時一直在搓手,顯示著他的焦躁情緒。
他很怕林雪君拒絕前往救治,畢竟這麼冷的天,要連夜出發,她這小身子骨也不知道扛不扛得住。更何況這事兒涉及到團結,責任重大。林同志才上了電視報紙,正是名聲口碑好的時候,萬一她一聽說其他獸醫都治不了,害怕自己也治不了,會丟面子損害名聲,拒絕跟他們去救馴鹿怎麼辦啊?!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